凤王本就觉得一年之期太短,来不及筹备婚礼,现在缘起还醉心于做珍珠项链,届时凤族公主出嫁,失了体面,实在惹人忧心。
“阿缘啊,我听他们说,你现在是一点不操心自己的婚事。”
缘起正在给一个个圆滚滚的珍珠泡澡打磨,期待它们变成世上顶好看的项链。
“父王,婚礼的事有那么多妖臣操心,我只管等着嫁出去就行。”
“这婚服,还有各种起居用品,珍奇异宝,灵兽法器,都得准备齐全,本王就你这一个女儿,嫁妆自然得是整个妖族最丰厚的。原本父王是想着需要准备一千年的时间,谁知他们龙族要你一年之内就嫁过去,这如何来得及?”
“父王,女儿从出生起你就开始准备嫁妆,已经准备了六千年,足够了。”
“不够不够,还有几处山脉,父王也一并交给你了。”
“父王,我什么都不缺。”
“自你母亲走后,就剩咱们父女,父王觉得把全天下都给你,也不够。”
说到这儿,缘起突然认真状:“女儿别无所求,唯有一事,想求父王?”
“你说。”
“女儿此番是为和亲,和亲自是为了两族交好,女儿想要妖族无战,两族和平,父王可能答应?”
“你以为是父王想挑起争端,要是龙族不骑到咱们凤族头上,父王自然也不想多生事端。”
“女儿明白。”
凤王紧紧握住缘起的手,苦口婆心:“阿缘,你不要忘记你永远是我凤族公主,凤族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而你一切亦需以我凤族为先,明白吗?”
“明白。”
凤王走后,缘起摸着水中珍珠,把珍珠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浮生看见:“阿缘,这珍珠都快被你洗坏了!”
“哦,是吗?”缘起继续搓洗。
“凤王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好像心事重重的?”
“你觉得父王对我好吗?”
“当然好了,凤王从小就对你宠爱有加,简直到了娇纵的地步,就说你的嫁妆,那简直是金银珠宝堆积成山。”
“对我好是真的,想要妖界一统的心也是真的。总有一日,亲情的回旋镖会回到我身上。”
“阿缘,你又说些怪话。”
“好了,不说了,我们继续做项链吧。”
……
九阴一向不喜守礼,一年之内,他曾数次私闯丹穴山,只为见缘起一面。
有时,缘起朝着里侧睡觉,只是听见轻微脚步点地声,连头都懒得回,便说:“你怎么又来了?”
九阴站在月光照亮的地方,月色柔和,映在他的脸上,丰神俊朗,仙人之姿。
“想见公主。”
缘起倏地从床上爬起:“天天见,日日见,你不烦吗?”
“不烦。”九阴无赖似地在床边坐下。
起初他来时,缘起还觉得高兴,带他四处游历,向他介绍自己长大的地方,可后来丹穴山都被踏遍了,她实在不知道要带他去哪儿,逐渐烦躁。
“随你,我睡觉了。”
“好,那我也睡觉。”九阴作势也要躺下。
缘起蹭地爬起,恨不得钻到床尾,没好气地说:“我不睡了。”
“公主不困吗?”
“不困,一点也不困。我突然想起,你来丹穴山这么多次,还没看过丹穴山的日出吧?”
“嗯。”
“丹穴山的日出可是六界最美的,一定要看。”
缘起攥住他的手,把他从床上拉起,转眼便来到山脚。
距离日出还有一会儿,缘起蓄势待发,做起热身运动:“这样,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到山顶?”
“比赛可以,不过得有彩头。”
“彩头……”缘起认真思考起他有没有缺的东西?
发现并没有,于是扬起笑脸提出:“你赢了,能得到……我的夸奖。”
“我若是赢了……”九阴故意靠近,“你就送把伞给我。”
“伞?”
“嗯,我的紫藤花伞送给了你,你是不是该还一把给我?”
“好,一言为定。”
“那你赢了,想要什么?”
缘起思索片刻:“一场雨。龙能唤雨,我想看枯井回流,荒芜之地再次焕发生机,草木被滋润茁壮成长,万物复苏,一片祥和。”
“好。”
说完后,两人变化出真身,朝山顶飞驰,为无边夜色增添亮色。
龙身赤色,如一团燃烧的烈火,凤身藕荷,现幽蓝色光芒,如茫茫冰川。
冰与火交汇,似是无法共存,而这两股力量亦是不甘示弱争胜之势,他们争相而上,盘旋于天,实则却是互相依附。
那夜丹穴山所有未眠生灵都见到了这奇景,以致后来很多年,丹穴山都流传着水火共生的故事。
凤凰展翼翱翔,直冲九霄,自林间穿过时,草木尚未来得及感应,尚且来不及摇动,凤翼已杳无踪迹。
烛龙见首难见尾,山间灵兽只能瞥见一团泡影,方才辨认出龙身,已不见其尾。
最后,凤凰高悬于山顶,足尖点地,自上而下,化为人形,笑意渐浓:“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