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长长叹口气。
“若不是哀家张罗,你怕是连大选也要敷衍过去。皇帝,这个位置注定要放弃些什么。”
“儿子明白。”
太后见皇帝嘴上答应着,可心上却没记着。
一贯敷衍她的手段。
只不过,她这次并不打算轻拿轻放。
“既然皇帝不想管,便由哀家拿主意。
眼下,耕耤礼的时间将近,恰逢皇帝登极之处,又遭大雪,皇帝便带着百官到南郊祭地,哀家挟众官家之女到护国寺斋戒七日,以求风调雨顺。
正好趁此机会,观察官家之女的品行,为日后大选做个准备。”
太后几句话,敲定好大选前的一切,也不再询问施颂的意见。
二月初。
知道太后要带众卿之女到护国寺斋戒祈福,方丈早早做好了准备,带着一众僧人在寺门前迎接。
“护国寺住持藏空,见过太后。”
为首的和尚一手滚动着手上的佛珠,一手竖在胸前,微微躬身行礼。
太后神色尊敬,双手合掌回礼。
“有劳藏空大师。”
藏空能担任护国寺住持,自不是等闲之辈。
先帝在时,常与其秉烛夜谈,论藏经与治国之策,总能在藏空住持这里得到独特深刻的见解。
此外,据说藏空大师神通广大、功力深厚,能与天对话,算过往未来。
先帝在位时,藏空大师已是鹤须,年逾花甲,几十年过去,相貌竟丝毫未变。
总之,藏空大师深不可测。
此时,藏空大师随意朝太后身后的女眷一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只是一副慈和的长相模糊了不相符的气质。
“太后言重了。舟车劳顿,护国寺已备好热水素食,替诸位洗去浮尘。”
太后颔首,眉间蕴着深深抹不去的烦愁。
注意到藏空大师的异样,同样朝身后的女眷看去,半晌,敛去眼中深意,恂恂问道:“不知藏空大师可看出什么?”
藏空摇摇头,嘴角还是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有所指道:“太后的福气在后头。”
点到即止,太后没再多问。
只是眉宇间的忧愁减轻不少。
拜佛求神的心更诚了些。
官家小姐们甚少踏足护国寺,尽管爬山疲累,仍挡不住好奇。
梵岐作为参与大选的官家之女,自然也在其中。
看见眼前的一幕,梵岐不自觉皱了皱眉。
到了住所,女眷们被室内朴素的装饰惊得忘记收敛表情。
护国寺相较于其他寺庙自然不缺供奉,也专门设有为王公贵族祈福诵经时的住所,因此女眷们皆是独立的房间。
但,女眷们还是被房间的狭小素朴震惊到。
太后视线扫过众女眷时,众人才想起控制表情。
此次大选的范围主要在京畿,入选的贵女家中父兄至少也是六品,哪见过这样简陋的屋舍。
梵岐自然不在其中,他在树上都睡过,更何况这还有床。
太后眼中闪过满意,难怪皇帝过多关注,确实有过人之处。
“时间也不早了,吃过斋饭便休息吧,不要耽误明日的祈福。”
一声吩咐下去,女眷们拜别太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原主因害怕身份暴露,与诸位贵女不甚熟悉,也免了交谈的麻烦。
关上门,梵岐吃过小沙弥送来的斋饭,坐到床上歇了一会。
等到天黑,留下躯壳,消失在屋中。
梵岐能感受到隐藏在暗处保护太后的诸位女眷的暗卫,不敢像从前明晃晃地隐身消失。
当做休息的样子,熄了灯上床躺下,才灵体出窍离开。
见宿主收敛很多,没接到惩罚的提示,系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翻了个身继续埋首书海之中。
住持院。
感受到来人,藏空慢悠悠睁开眼。
对面之人自觉在榻上坐下,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自己。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藏空听见梵岐略带嫌弃的声音。
带笑的双眸扫过梵岐的打扮,眉尾上挑,似乎再说:
你也没好到哪去。
梵岐还是白日的打扮,锦衣罗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挽着飞仙髻,鬓间插着昂贵的金簪与珠花。
梵岐不在意,起码他的脸还是自己的。
脸在江山在,老婆不会嫌弃他。
“怎么在小世界还能见到你?”
梵岐对这位一向是恨不得敬而远之的,本是神界御派之职,尽做些不道德的事。
自己追不到老婆,总是插在他和阿宋中间。
没想到大千世界,数不尽的三千小世界中还能碰上。
德高望重的藏空大师?
梵岐想起他和太后见面时那抹怪异的笑,别又是没追到老婆,想插足他和阿宋之间的感情吧。
想着,梵岐警惕地看向藏空。
藏空微微一笑,慈善的面容硬生生显出几分挑衅的味道。
在梵岐越发严峻的注视下,藏空张口道:“小神怎么敢亵渎神尊。”
他可不是这没大没小、天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