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娆笑着摇头,试图驱散姐姐的忧虑,却在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姐姐,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中的不同寻常。
苏懿欲言又止,双手无意识地绞缠在一起,透露了内心的忐忑:“王府里来了一位身份神秘的大人物,而且是从宫里来的。你说,我是不是也会被召去见礼呢?”
在苏懿的世界里,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似乎没有谁能让她如此坐立不安了。
苏娆躺在那里,身体挺直,宛如一座静谧的雕塑,脸上却出奇地宁静。
她曾经以种种手段塑造自己在众人眼中的形象。
将奕王对她的宠爱夸大其词,利用信息的不对等,让人无从考证其真假。
但如今,皇后亲临,只需与奕王几句简单的对话。
或许就能揭开所有迷雾,让那些华丽的谎言瞬间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苏娆心中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与此同时,在那静心阁中,一位身披黑色斗篷头戴薄纱的贵妇人踏进了庄严的佛堂。
斗篷之下,隐藏的是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进门之后,随着她的示意,一旁跟随的中年妇人轻轻揭去了她的面纱。
露出了一张既富贵逼人又温婉端庄的面庞。
那是一种超脱世俗的美,举手投足间散发出贵族特有的雅致与威严,她,便是掌控后宫风云的王皇后。
身边的老妈妈接过了面纱,悄然退出门外,只留下母子二人在佛堂内静静对峙。
王皇后的目光落在跪坐在蒲团上的男子身上,自从她踏入这个空间。
他脸上的表情就未曾改变,既没有因为她的到来显露出丝毫喜悦。
也没有因现状感到悲伤,那是一种仿佛与世隔绝的冷漠,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望着儿子那副毫无生气的样子,王皇后心中五味杂陈,大有作为母亲的心疼。
又夹杂着未能让他按照自己期望道路行走的遗憾,甚至还有些许对命运不公的抱怨。
曾经,他是那样骄傲不屈,光芒四射,为何会忽然选择这样消极避世的态度?
难道老天爷真的要这般捉弄自己?
她心中清楚,儿子距离那个权倾天下的位置仅一步之遥,却决然选择了抽身离去。
她不禁暗自问道,他是否曾想过,这样的决定对她而言意味着何等的沉重与失落?
在宫闱深沉的阴影下,她与那权倾一时的成贵妃间的较量,已非一日之寒。
岁月流转间,每一次交锋,都似刀光剑影,无声却致命。
若将来日那储君宝座终归于齐王,那么,她的世界是否就只剩下一片荒芜,无路可行?
这念想如同夜半寒露,悄无声息地侵入心脾,令她不寒而栗。
她多么期盼,儿子那总是淡漠如寒潭的眼眸中。
能够流露出一丝对人世间温暖的渴望,哪怕是对至高无上的权力的追求,抑或对世间美好情愫的眷恋。
然而,现实总是那般残酷,冷清如斯,让人绝望。
面对如此境地,王皇后强压下心中翻涌的焦急,语气尽量柔和,轻声探询:“怀珏,那晚的刺客可有伤到你分毫?”
言罢,眼神中尽是母亲的关怀与忧虑。
奕王却只是默默无言,修长的手指轻拈纸笔,于白宣之上,
寥寥两字。
“无恙”,字迹如其人,冷静而孤傲,仿佛任何风暴都无法撼动他的心湖。
皇后见状,又道:“我已经恳求陛下彻查此事,可你知道吗?陛下最终选定的人选竟是成伊。明明行刺之人与成家脱不了干系,陛下却偏偏让成家人自己审查,这哪里是公正,分明是偏袒!陛下之心,已偏向王氏无疑。怀珏,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旦赵廷端被确立为太子,一切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然而,奕王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水,仿佛这些话语皆未入耳。
令皇后心中愤怒与失望交织,眼中泛起了泪光。
他的心,似乎早已随着那日日诵经的佛音。
飘向了空无一物的极乐世界,对她,对这个家,再无半点留恋。
她心中的怒火如野火燎原,几乎要冲口而出。
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虚妄全部击碎,让那尊象征着无情无欲的佛像在自己的怒吼中化为碎片。
但多年的教养与理智还是让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平息了那份颤抖。
再次开口时,她的语调带着几分急切:“难道你不在乎母后吗?就算是苏家的那个女孩,你也毫不在意吗?你以为,若成家真的败落,你的奕王府随之倒塌,她还能在这虎狼环伺的深宫中安好度日?她的命运与苏家息息相关,若是她陷入绝境,苏家也必将随之倾覆。”
说罢,她紧紧盯着儿子,期待着哪怕一丝情绪的波动。
但奕王的面容仍旧是那般的波澜不惊,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皇后的心,如同被无形之手拽入深渊,怒火再次在胸膛中熊熊燃烧。
终于,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份冷漠,猛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