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压抑下心中那些纷至沓来的奇异念头,低垂眼帘。
默诵起镇定心神的经文来,声音细若蚊呐。
却在他胸膛内回响,如同远山古钟,试图驱散那些不合时宜的遐想。
包扎的过程简单而迅速,其实伤口并不严重,只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让人揪心。
不过,在精心处理之下,血流很快就被遏制住了。
就像是冬日小溪被寒冰封印,静谧而安详。
几乎是同时,王府的护卫们如风驰电掣般赶到现场。
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将那名企图行刺的刺客制服并悄无声息地带走。
不留半点痕迹,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在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之中,有一人的眼神尤为深切,充满了无尽的关怀与焦虑,他凝视着苏娆,轻声询问:“娆夫人,您没事吧?”
苏娆望着这位面容陌生却又声音熟悉的护卫,恍如隔世的记忆逐渐清晰。
那是她初入王府时,他曾是众多前来向王妃禀报的一员。
那份温柔的语调,在她心底泛起层层涟漪。
苏娆轻声道谢,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暖。
“多亏你了,我没事的。”
护卫心中五味杂陈,知晓自己的位置与身份,应当适时退出这场不属于他的戏码。
然而,情感如脱缰野马,他的目光依旧在苏娆身上徘徊。
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凝固,哪怕只为多偷取一秒她的影像……
这隐秘的渴望,却在与一双冷漠如寒潭的视线交汇瞬间,化作了冰凌,戛然而止。
转身,竟是奕王投来的目光,冷冽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护卫如遭电击,寒意自脊椎蔓延,仓皇离去,留下一地忐忑与不安。
待护卫身影远去,苏娆再次调整呼吸,展现出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继续她精心编织的“剧本”。
“王爷,我的这点小伤真算不了什么,您不必挂怀,还请您安心修行。”
说话间,似乎扯动了伤口,她眉头微蹙,唇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色,却也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奕王心海泛起波澜,往昔的他会怀疑她的言辞,视之为花言巧语。
但在经历了她那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幕之后,信任的种子在他心田悄悄萌芽,摇曳生姿。
苏娆自认演技已达巅峰,便从容地离开了静心阁。
归途上,她首先遇见了带着看好戏神情的赵雪鸢,以及真正忧心忡忡的苏懿。
“娆儿,你真的没事吗?”
苏懿关切问道,声音里满是着急。
苏娆轻摇了摇头,淡然以对。
“哎哟,那刺客的手艺可真是差劲,怎就没把你伤得彻底呢?”
赵雪鸢语带尖酸,话语如锋利的匕首,意图划破平静。
苏娆毫不示弱,针锋相对,“我那是为了保护王爷,赵侧妃这么说,莫不是期盼王爷有恙?”她的反问犀利而直接,让赵雪鸢一时语塞,面色骤变,竟找不到合适的反驳之词。
“王爷虽身体无碍,但目睹我受伤,他的心怕是已千疮百孔。你可曾见,他那一刻的焦虑与痛楚,恨不得将所有痛苦一肩挑?”
苏娆故作愁苦,言语间却隐含了几分诙谐,令人难以捉摸。
赵雪鸢心中怒火腾腾,恨意如野草般肆意生长。
苏娆于她而言,无疑是缠绕心头的毒蛇,必须除之而后快。
踏入院门,她直奔屋内的秘密。
那只血养蛊。
狠下心肠,她深吸一口气,手缓缓伸入蛊罐,那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小姐,血养蛊损身耗神,一日最多一回,万不可过量啊!”
身边的侍女急得面露忧色,试图阻止。
“我必须把握每一刻,让王爷成为我的,绝不容许任何人抢先一步!”
赵雪鸢咬紧牙关,眼中的坚定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理智似乎已在这疯狂的执念面前节节败退,为了除去心头大患苏娆,她已不惜一切代价……
苏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穿过曲折幽静的小径,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夜色已深,小院内的灯火微微摇曳,像是在迎接她这满身风尘的归人。
这一身伤,虽不至于危及性命,但斑驳陆离的痕迹交错于肌肤之上。
血痕与破皮之处无声诉说着她日间的遭遇,让人不忍直视。
王妃得知消息后,立刻差遣了府中最资深的大夫急匆匆赶往小院。
带着一箱箱珍贵药材与细腻的绷带。
大夫手法熟练,每一处处理都细致入微,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力图让苏娆的伤势尽快复原。
昀儿,那个总是满脸温婉笑容的侍女,此刻更是细心周到。
她亲手熬制的药汤散发出浓郁而不刺鼻的草药香,热气腾腾,温暖了整个房间。
她轻柔地用洁白的棉布,蘸取药汤,一点一点擦拭着苏娆的身躯。
动作轻盈,生怕引起哪怕一丝疼痛,那份专注与体贴,让人感动。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