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心中有再多阴暗的想法,在此时此刻,谢琅也只得全部压下来。
温鹤绵一个垂眼的功夫,根本没注意到谢琅神色转瞬变化,她又看了看墓碑:“来都来了,我也去给衣冠冢上个香?”
在科学社会长大,温鹤绵本来是个无神论者,不过穿书重生的事情都搞出来了,她也不得不信。
但这是谢琅的娘亲,她于是用试探性的语气问了问。
怀揣着些许私心,谢琅笑着点头:“太傅去吧,相信她也会开心的。”
太傅那么好,没有人不喜欢她。
当然,那些乱臣贼子不算。
温鹤绵心头稍顿,捕捉到了一丝怪异,碍于现在的场景,也没有说出来,她瞅了眼笑得良善的少年,转身去上香了。
午后风清气爽,上过香后,他们原路返回。
姜梧曾经居住的地方早就已经不能住人,侍卫们简单清理了下,依稀能够瞅见几分从前模样,不过后面还是得推翻重建。
先前为他们指路的老人家非要留他们吃一顿饭,看实在推辞不过,他们就应下了。
农家小菜,简简单单,绝对比不上谢琅平时吃的御膳,但或许是新鲜,谢琅看上去一点也不嫌弃,最后一桌菜基本上解决完了。
他们没占老人家的便宜,说什么都留了银钱下来,毕竟这年代,谁都不富裕,他们吃掉的饭菜,够老人家吃好几天了。
村子里很少来外人,面对他们这样的举动,老人家浑浊的眼中也泛出了泪水,温鹤绵瞧着,有些无所适从地挪开了眼睛。
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对小皇帝的承诺,不仅要让他吃饱饭,还要让天下百姓都吃饱饭,如今看来,依旧道阻且长啊。
“太傅总是心软。”
谢琅冷不丁道了句。
知州府那边的事情亟待处置,他们暂不能在此久留,吃过午饭后留下两个侍卫就要准备回去了,看温鹤绵愣愣盯着越来越远的小村庄许久,谢琅几乎是下意识说出了这话。
他狭长的眼眯了眯,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意味:“有时候,我倒是觉得,太傅比许多女子都还要心思细腻。”
谢琅声音带笑,眼神一如既往的明亮柔软,他语气没有半分异样,温鹤绵镇静回视,心跳却快了几分。
“陛下谬赞了。”
这可是个大秘密。
也是温鹤绵唯一会心虚的地方。
她笑容微滞,指尖有些僵硬。
谢琅展颜一笑,面上全是坦然:“只是说笑罢了。我知道,太傅心系百姓,见不得百姓受苦,我一定多努力,早日让四海升平,人人都能吃上饱饭。”
要抓住一个人,就要找到她所挂念的东西,温家人一脉相承,爱国更爱天下百姓,因此在最初见时,温鹤绵就一心想将他培养成明君。
他当了明君,那么有些私人的索求,不过分吧?
“阿琅能这样想,甚好。”
温鹤绵觉得小崽子越来越会说话了,每句话都踩在她心坎上,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盼着的明君吗。
当然,这么多年的感情相处下来,温鹤绵已经不仅仅把这当成一个任务,她是真的希望,谢琅未来都是一片坦途。
谢琅唇角笑意明朗:“是太傅教导得好。”
如此一打岔,反倒把刚才怪异的气氛给盖了过去,谢琅心中有点小小失落,他其实挺想温鹤绵能与他坦白身份的。
女子为官,往上数也不是没有过,况且他的太傅可是货真价实的状元,真才实学摆在那里,满朝文武都未必有多少能比得过,开诚布公未尝不可。
只是威胁尚在,谢琅也明白,时机不合适,于是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小心思,期待能早日看到那一日到来。
一路和乐融融,虽有所波澜,好在无关紧要,温鹤绵渐渐也就放下了防备。
果然还是她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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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本数额还没有清点出来,温鹤绵吩咐让人查的事情反而先有了结果。
一般府上用惯了的人都不习惯再换吧,仲家也是如此,所以一些老仆还是很好找的,从他们口中拼拼凑凑的,得出了另一个他们不知道的故事。
只不过不像那天听路人说的什么两男争一女,而是仲汝梁曾经有个疼爱的堂妹,因被宁贺褚拐走,他心下恼怒,年轻气盛的时候与宁贺褚打了一架。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后来突然有一天,仲汝梁的堂妹忽然不知所踪,宁贺褚也是从那时起,前往京城赴考,从翰林院侍读一路到首辅,再到众人所熟知的大奸臣。
温鹤绵眉心一跳:“所以仲汝梁这个堂妹……”
暗卫道:“先帝南巡,一并带走了。”
不用多说,能猜到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最后跟着先帝回京的,只有姜梧,而没有仲汝梁的堂妹,最坏的打算大家都明白。
帝王面前没有什么情面可言,更何况是对于这种风流浪子来说,一条人命根本不值钱,但往往就因此,反而成了导火索。
谢琅冷笑一声:“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暗卫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谢琅出生没多久就和母妃一起被扔进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