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元年三月,朱棣下旨改北平行都司为大宁都司,治所迁至保定。
朱权去南昌就藩后,朱有炖成为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今上不忍他过于孤单,下令把取消其所有休息时间,全年无休陪在皇长孙身边,据说,晚上师徒二人就宿在梅园。
妙锦真担心,他们俩把梅园给祸祸坏了。
但这是今上的旨意,妙锦不敢有异议,只得把秋心派过去检查监督。
“夫君,他们把梅园糟蹋了,咱们以后怎么住?”妙锦做小鸟依人状。
梅园可是妙锦的私产,神圣不可侵犯。
“他们俩能有那么大本事?”今上不以为然,顶点没放心上。
你的心也太大了吧?!那可是咱们的家呀!
妙锦气得眼泪直打转。
一见娘子掉眼泪,朱棣即刻重视起来,专门写了道旨意,派宦官送到梅园,要求朱有炖和朱瞻基,必须严格遵守梅园的各项规章制度,不得损坏公共设施。
妙锦总觉得,他这是在敷衍。
天下那么大,为什么非让他们住在梅园?
今上这一招,让朝中官员深感迷惑。
一方面不立太子,另一方面,又重点培养皇长孙。
这是几个意思?
二皇子朱高煦从中嗅到了某些危险的信号,给团队成员透了个气,让他们上书,请求把皇长孙的教学地点改在大本堂。
今上读后,提笔写下“已阅”二字,然后让人归入档案库。
对于老二那点儿小心思,朱棣最是清楚明白的。
他喜欢老二的程度确实远超老大。
但是老二的缺点很明显,不爱读书,遇事不爱思考。
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能妨碍你什么事儿?!
你有本事,尽管施展出来就是了,难道害怕文武百官看不见?
旁观者清,你能力如何,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
想争夺太子之位,是要靠本事说话的,光有一厢情愿的想法顶个屁用!
四五岁的小孩子能坐一整天,安心读书,你呢?!
论定性,连个孩子都比不上。
怎么可能立你为太子?!
拿出你的手腕来,令众人心服口服,太子之位自然非你莫属,要不然,这事儿可就悬了。
如果皇长孙能弥补他父亲的缺点,世子和皇长孙这对父子组合,不是不可以考虑。
朱棣心里的平衡在逐渐向世子倾斜,妙锦明显地感知到了。
一个出类拔萃的皇长孙就是最具说服力的理由。
妙锦闻风而动,给秋心多派了五个人,专门照顾皇长孙的生活。
朱棣听后,对娘子的表现相当满意,摸着隆起的小腹,对着里面的娃娃喊话,“儿啊,你可得听话啊,不能让你娘受罪,如果你不听话,敢折腾你娘,等你小子出来,咱们再算账”。
根据御医的推算,妙锦此胎应是男娃。
娃他爹当时那个神情,别提有多骄傲了,一点儿都不低调。
洋洋得意,喜形于色,实在有损成熟稳重的帝王形象。
要说朱高煦,能力还是有的。
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硬是把他爹给说动了。
今上在乾清宫召集大臣,商议册立储君一事。
知道他的开场白是什么吗?
今上和蔼可亲、和颜悦色地向群臣征求意见。
你们认为,册立谁当太子合适呢?
在场大臣面面相觑,这还用问吗?《皇明祖训》清清楚楚规定,皇位继承遵循嫡长子继承制。
世子是先帝册立的燕王世子,当然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
但是,今上好像不太满意,引导式提问道:以世子的才干,能胜任太子之位吗?
你们再议议,不着急下结论。
再次商议后,大臣的意见出现了微妙的分歧。
一部分人的态度开始出现动摇,立场不再那么坚定,似乎是想试探今上的口风。
话里话外地暗示,如果今上选立二皇子为太子,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另一部分人仍然力挺世子,在今上的有意诱导下面不改色。
今上和和气气地,让宫人上茶,给各位大人润润喉咙,然后,让他们再想想。
来来回回几个回合,今上的态度始终模棱两可,只是鼓励他们充分辩论,他在一旁看着。
在他没有表态前,谁也拿不准今上支持哪一方。
有的大臣慢慢品出了今上背后的深意,莫非暂时不想立太子?
于是,大臣们的态度又有了分化,有人提议:先让世子来京师,请名师教导。
今上面色晦暗不定,不置可否,足足将下班时间往后拖了一个时辰,才放人回家。
进入四月后,几乎每天都会下雨。
绵绵细雨,在轻悠悠的风中飘落,淅淅沥沥,如烟似雾,无声无息,笼着蒙蒙的雾气,把天地间染上浅浅墨色,整个世界变成一幅诗意盎然的泼墨山水画。
妙锦躲进屋里,让采琪把所有的窗子都敞开,她坐在铺着棉垫子的藤椅上,悠闲自得地欣赏窗外的雨景。
这是柔软绵密的雨丝带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