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乡一二三目前的十几年人生,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在被母亲的掌控下生活的。
有一个强势又富有控制欲的母亲是这样的。
哪怕是跟父亲一起抱着玩玩的心态开始的将棋,也因为展露出天赋而被母亲拿去当做宣传的手段。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有一个明星梦。但她在自己的那個时代,却没有足够支撑起这个梦的物质条件,所以,她可以理解自己的母亲,反正,自己也确实喜欢将棋,那么,就在下将棋的同时,满足一下母亲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好。
东乡一二三一直是这么过来的,而且,她觉得,自己未来恐怕也是会这么过去。
是的,如果没有心灵怪盗,如果没有“那个计划”,东乡一二三是绝对会按照母亲规划好的路线走下去,哪怕遭遇了监禁,她也只会一边感慨“这样太过分了”一边逆来顺受,安慰自己这是没办法的,现实没有救世主,然后在母亲的控制欲下度过一生。
那个计划,指的是东乡一二三的母亲,决定在下下次的比赛时,让东乡一二三故意输掉。
就好像踢球有踢假球一样,下棋也有下假棋。
母亲给出的理由是,世人总会同情弱者,尤其是女性。一个百战百胜的女人固然会很有话题性,但一个曾经遭遇过失败,仍能努力起来挑战的女人,更容易激起女性的共鸣。
这点,就从日本的晨间剧里类似剧情的数量就可以初见端倪。
东乡一二三首先不能接受自己最爱的将棋被用在这种地方,其次,作为棋手的荣誉,也不允许她不战而降。
但,这个时候,母亲的话又来了:“你真的以为,你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到现在的吗?”
然后,东乡一二三才知道一个可怕又可悲的事实。
截止到目前为止,她在对弈中战胜的对手,全部都是被母亲预先买通的,给足了好处,故意假赛的。
知道了这个事实,让东乡一二三心情格外的难受。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最终决定去听从怪盗的说法,打碎了玻璃。
“!”
一想到打碎窗户,那尖锐的声音,忽然吹拂面前的清新的风,以及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快感,一起涌上心头,让东乡一二三苏醒了过来。
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和自己的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地方。
但,气氛上完全不同。
首先,窗外的景色是黑红相间的,其次,屋子里虽然有灯光照明,但灯泡却是红色的,这种总是跟危机感联系在一起的颜色,让她心中很是忐忑。
在她周围,是一批身穿黑衣的人,猜得出,这些人大概就是心灵怪盗吧。
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数着红色马尾辫的女人,仿佛格斗漫画里走出来的女人,还有一个……明显是老大的男人。
为什么他是老大?
因为就他一个人的风格格外的不搭调,别人都是黑衣,看材质应该是皮革的,唯独他是一套黑色的袍子,而且背后还插了四对旗子,腰上别着装饰用的剑,脑袋上还顶着奇怪的头冠。
这几个人清一色的戴着面具,只能看到半张脸,从这下巴能判断他们的年纪应该不大。
“你们,是心之怪盗?”
东乡一二三问道。
被她认定是老大的男人转过头,全覆盖的素白面具只能看见一双黑色的眼眸。
“是。”
“你们,会帮我改变母亲的心吗?”
“会。因为——你就是这么向我们呼唤的吧?”
这个神似老大的男人这么说着。
东乡一二三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来。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比起她自己,对面这个男人心里的石头落的更厉害!
这里很明显,是现实中的场景,一点童话要素都看不见。
这就是白钟直斗说的破局的办法。
东乡光代既然把自己当做了童话作家,稍微思考一下就不难推测,她的目的,是把东乡一二三当做是自己的作品,描绘成童话一样美好的公主,让她成为世人尊崇敬仰的美好化身,而自己则作为“东乡一二三的母亲”这个身份,也享受一把当大明星的快感。
所以,对她来说,唯一的真实,不是家庭,不是亲情,不是羁绊,而是她的宝贝女儿,东乡一二三。
她谱写童话的核心目的,就是为了让东乡一二三在现实中功成名就。
所以,当你把现实中的东乡一二三拉到童话之中的时候,这些虚妄的童话,在压倒性的【现实】面前,就统统土崩瓦解了。
正因为东乡光代的欲望,是利用女儿上位,所以女儿才是她心中,最【现实】的东西,哪怕她一直把女儿当做蓝本在谱写故事。真的是,有点讽刺呢。
如白钟直斗推测的那样,把东乡一二三通过app拉入东乡光代的宫殿里,就能完全的封住那个难搞的童话世界。
芳泽堇也是因此而得救了。
但一行人里,只有芳泽霞和白钟直斗的脸上没有面具,两人不方便在东乡一二三面前现身,以免暴露真身惹出麻烦。所以真正露面的只有上述的四人,姜天蔚,喜多川祐介,芳泽堇和新岛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