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晚樱进了宅子大门,径直走上二楼,将包包扔在卧室梳妆台上,把束发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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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的花是白花,身上的衣是黑衣。
脱掉大衣,里面只剩一件黑色单裙,她打开浴室的门,垂着眼睛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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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进去就发现不对,里面雾气腾腾,一股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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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的百叶帘旁边,浴缸里面坐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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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惊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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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黄色的灯光中,男人只露出精壮的胳膊和肩膀,正将手撑在浴缸边缘,垂着头,似乎在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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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惊叫声抬起头来,湿漉漉的头发零落散乱,额发后的眼眸却黑亮而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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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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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答他,于晚樱已经退了出去,顺手将门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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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速走到梳妆台前,撑住台面,好不容易才缓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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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叙舟怎么会在这里?
结婚之后,他几乎没有回来住过。这栋位于郊区的独立别墅庄园,一直都是她一个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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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葬礼结束之后,举行白宴,但他早早就退场了。她强打着精神,跟程家人一起应客,撑到宴席结束,然后神思不属地在外面逛了半天,这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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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回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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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不早,她靠在窗边望着外面花园里的路灯发呆,耐心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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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叙舟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披着松松垮垮的浴袍,用浴巾胡乱擦着头发,径直走过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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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去了,才退后两步,说:“哦,原来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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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刚刚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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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抬眼:“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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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我家,我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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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她说,走到衣帽间里去拿居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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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衣帽间门口,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定了一会儿,无所谓地别开脸,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打开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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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程家大少爷程叙舟是个工作狂,捧着个电脑坐在卧室里办公,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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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外面有书房,但他是大少爷,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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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拿着衣服出来,一声不吭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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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程叙舟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面划了几下,发现自己无法集中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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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不由自主地去看旁边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那个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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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他回过头对于晚樱说话的时候,看到了一本白色装订册的半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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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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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干脆起身走过去,把那本册子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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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马上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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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之后,于晚樱从浴室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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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尽力拖延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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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能有足够的时间,让程大少爷换好衣服,拿上他自己的东西,去客房也好,书房也罢……最好是能直接离开这栋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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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门,赫然看到他依然穿着那身浴袍坐在那里,头发已经干了。不像平常那样打扮整齐,发型完美。此时头发耷拉在额前,看起来比平时要年轻稚嫩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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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确实年轻,不过才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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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大少如此早婚,也难怪心有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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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沙发上歪歪靠着,一张过分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侧颜如同刀凿斧刻,只是过于冷峻了。一门心思看着手中的电脑,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她出浴室,眼皮子都没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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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发怔,他怎么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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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他今天回来,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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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吃点东西么?”她试探性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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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没有抬头,语气冷漠得让人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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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头发在浴室里就已经吹干,此时微卷的长发倾泻在脑后,刘海自然成形耷拉在鬓边,有些僵硬地沿着卧室墙边走到门外,下楼去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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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淡香掠过程叙舟的鼻尖,尽管她隔得很远,像是防贼似的与他保持着最远的距离走出去,但他还是闻到了。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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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服是系带长袍,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但睥见她纤细腰间散下来的飘带和由于走得太快而飘扬起来的头发,他的目光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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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的帮佣刘阿姨有给于晚樱留宵夜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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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时候下班回来已经晚上九点,阿姨会备一盅汤或者一屉虾饺之类的,放在厨房加热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