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见过公主。”齐微屈膝,恭敬行礼道。
“微姐姐不必见外。”舜华有些害羞,不知该不该上去寒暄热切问候一番,望了太后一眼但只见她毫无反应,故自己也只是微微颔首,以表示意。
两人四目相对,正愁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呢,可巧这时,一个殿外的宫女进来禀报道,“太后娘娘,陶贵人来给您请安。”
太后听罢,并未有所触动,但是淡淡道,“让她先候着罢。”
随后,又看向年纪相仿的两个孩子,安排怀嘉说道,“怀嘉,你先把两个孩子带下去罢,再将之前预备的那间房安排给那孩子住,”又瞥了眼满身素净的齐微,暗暗皱眉,“小小年纪穿的这般素净,怀嘉,你再另裁几套鲜艳衣裳给这孩子。”
怀嘉听完,便带着两个孩子行礼退下了。接着不一会儿,陶婉然便被人领着走了过来,朝太后行礼问安。
“嫔妾给太后请安。”
“坐吧。”太后淡淡道。
每每看着她那副和顺恭谦的模样,太后总会思索着她外表下的品格来,并和前朝先帝的那些嫔妃对号入座。毕竟,后宫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女人。
“这些日子,你倒来的勤。”
陶婉然嫣然一笑,十分懂事乖巧地说道,“侍奉太后,是嫔妾的本分。从前因着有两位姐姐侍奉在您身侧,嫔妾怕来多了反倒叨扰您,故不便打扰。但嫔妾孝敬您的心思,从未变过,今日带了一卷自己抄写的经文,还望太后笑纳。”
说罢,身后的纤凝便将那本厚厚的誊抄交给了太后身旁的人。那姑姑请太后过目了一眼,便合上放在了书案旁。
太后看罢,目光幽暗难辨,嘴角上扬了一下,“客气”道,
“你这字倒是刚健有力,笔锋雄厚,看样子,是个沉得住气的。不然,也不会总是来哀家这慈宁宫啊。”
陶婉然只当没听出这语气中的讽刺,只当是太后夸赞自己,便谦虚道,“多谢太后夸赞。如今太后身旁也没个晚辈侍奉着,嫔妾只是想为您分忧罢了。”
“分忧?”太后挑眉道,“哀家好端端在这慈宁宫中,有什么可忧心的?”
“嫔妾知道,您疼惜晚辈,两位姐姐都在行宫,您担心也是在所难免。更何况,如今徽贵嫔有孕,要是将来她诞下皇子,得了陛下的恩宠和重视,那该如何是好呢?”
太后倒是措不及防,没想到这陶氏竟连自己与沈熙宜那夜的恩怨也知道。不过,她知道,又能如何呢?
“你都知道了?”
陶婉然也自然知道太后所指何事,无意狡辩。为了向太后表忠心,她也便老老实实地答道,“妾猜到了。”
有意思。太后眼下也对她多了几分好奇和兴趣。这样的人,让人看着伶俐,自己也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便试探着问道,
“那依你的意思呢?”
这时,陶婉然起身,朝太后蹲下,目光诚恳,字字铿锵。
“嫔妾出身长安侯府,当年先祖也曾跟随高祖皇帝和晏老将军筚路蓝缕、征战四方,如今陶家虽门庭衰败,但到底是誓死站在世族这边的,怎么能容得下那些迂腐士人来辱骂指责咱们呢?依嫔妾愚见,当今宰相沈攸沈大人,无非是仗着沈家得了陛下的恩宠,仗着徽贵嫔肚子里的皇嗣,才会在如今朝廷上的改革之中充当着这出头鸟的味的角色罢了。若是沈家没了这指望,再拼命又有何用呢?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哀家听闻,你与沈氏一向交好,如今这番话,不知是说给谁听呢……”
“嫔妾昔年尚在闺阁之中,为求自保,才不得不依附于她。倘若当年嫔妾遇到的是贵妃娘娘,想必如今也不会误入歧途。自从入宫以来,嫔妾也只不过是想在宫中安稳度日罢了。可如今,前朝后宫盘根错节,针对世家的改革如火如荼。若是能为太后铲除心腹大患,既是嫔妾的荣幸,也能为家族多一份担保。”
她说的缘由,即便是真,太后也不会信一个字。不过,她自称要铲除沈氏,那却是有意思的很。
“可是铲除沈氏,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哀家可是记得,你的父兄今年得的几个闲职,还是沈相提拔的。”
“回太后,嫔妾知道自家的实力,不敢也不愿位居高位,只愿家族平安而已。至于臣妾自己,也不过是想在宫中安稳度日,最多……能有一个孩子也就知足了。”
终于说到目的上了,太后调侃道,“你想要沈氏腹中的孩子?”
“是。”陶婉然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
“你倒是个有胆量的,想必手段也不差,先起来吧。”太后颇为感兴趣地问道,“哀家就喜欢你这样有野心的女人,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做?”
陶婉然默默地站起身来,但她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径直面对着太后,神情沉稳而理智地说道,“嫔妾的雕虫小技,怎么能说出来,污了您的耳朵呢?不过娘娘放心,嫔妾所做的一切,都不会伤及您和贵妃娘娘一分一毫。”
太后沉默了片刻,似是不满陶婉然的婉拒,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既不愿意说,那就去做吧。等哀家真见到了那一日,会兑现自己的诺言,将沈氏的孩子交由你抚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