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蝉声阵阵,波光粼粼。
太平湖旁的紫竹林中,丝竹管弦,歌舞升平。帝妃齐聚一堂,借着观赏百花的名义,实则是为了庆祝宫中有了身孕之喜,特意办了场小宴来热闹热闹。
今日难得的是,不仅皇后趁着春光明媚,带着二皇子齐彧赴宴,就连在宫中萎靡了半年之久的沈熙宜也到了场。
其实,沈熙宜原本是不想来的,都是因陶婉然告诉她,今日有一出好戏看,她才略微起了些兴致,梳妆打扮一番,难得到场。
在场的人相互寒暄,敬酒示意,难道都沉浸在放松之中,唯有一人例外。
许文懿一会儿左顾右盼,一会儿又低头不语,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她抬头望向身后的梅染、茶白俩丫头,看见她俩向自己坚定地点头示意,自己便也下定了决心。
一曲管弦过后,乐坊宫人退下。新人还未登场,许文懿便一杯酒下肚,壮着胆子起身离座,走到宴会中央。
顿时,四周一片寂静无声。
在众人的诧异中,许文懿朝皇帝蹲下禀报道,
“陛下,嫔妾有一事相告。”
这般郑重其事,想必不是小事。齐越不想坏了这场宴会的兴致,便推脱道,“宴后容禀。”
“陛下,”许文懿正是因为担心私下禀报会被皇帝压下,才公然在宴席上呈报,现在哪里还肯让步?如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臣妾所禀之事,事关宫闱纲纪、谋害妃嫔。”
众人一片哗然,忍不住同身旁之人悄悄议论起来,沈熙宜更是忍不住冲陶婉然开朗一笑。众人但唯有曹蘅,神色凝重。
齐越见躲不过去了,好不容易休息一日却还要处理这些琐事,也只能长叹一口气,无奈道,“谋害嫔妃?你且说说。”
“禀陛下,嫔妾在自己宫内,无意间在泥土中发现了一个瓶子,打开一开,竟然是能使人不孕的藏红花粉。此人之毒,可想而知啊!”
许文懿义愤填膺地说完后,便从袖口掏出了证据,由景安呈上供皇帝观看。
皇帝听到不孕二字,神色都是变得有些凝重。他打开瓶子瞧了瞧,随后又关了上,还给了景安,转头沉声对他吩咐道,“朕记得今日太医随侍在旁,你拿给他们去看看。”
“是。”
景安退下后,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向皇帝禀报道,“陛下,的确是藏红花粉。”
皇帝摆了摆手,让他退下。自己则继续朝露出些许自信地许文懿问道,“你既这样说,可知道是谁要害你?”
众人屏气凝神之间,许文懿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位于左首的曹蘅身上。
见她面色凝重,许文懿不由得笑了笑,左手慢慢抬起指向她,随即大义凛然道,
“正是翊妃。”
霎时间,众人纷纷把目光从许美人转向翊妃。曹蘅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宴席中央,蹲下容禀道,
“臣妾没有,望陛下明查。”
沉默半响,还是陆辞先开口道,“翊妃,你有身孕,蹲着不方便,还是站起来说话罢。”
“谢娘娘。”曹蘅谢道,由人扶着起身。晏清禾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曹蘅轻微地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紧。
“许美人,你既说是翊妃要害你,证据何在?”皇帝问道。
“证据就是那瓶藏红花!”许文懿没有一丝犹豫,继续义愤填膺道,“只有翊妃,能有机会买在嫔妾院子中;而且也只有翊妃,与嫔妾有过节,她最有机会、也最有理由冲嫔妾下手!”
席上一片鸦雀无声,都被许美人的这番话弄得不知所措。沈熙宜更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转头望向陶婉然,轻声问道,你从哪里找出来的奇葩?
陶婉然谦虚地回敬道,这是姐姐当年你先认识的,可不关我的事。
这哪里是场好戏?分明是场闹剧才是。沈熙宜吐槽道。
姐姐只管安心看戏就好了,戏不一定高超,但包好笑的。陶婉然低声说完这一句后,就转过身来,继续看着席上。
席上,皇帝也被这番话搞的不知所措,还是曹蘅首先说道,“陛下,臣妾虽与许美人同在瑶华宫,但同在瑶华宫的又岂止我二人?妙嫔亦是在此。但若说臣妾独有机会下毒,岂非太过荒谬?便是称只有瑶华宫的人有机会下毒,那也言过其实,外面的宫人想要把藏红花混进来,想来也并非绝对的难事。”
皇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二,便是许美人与臣妾有过节。这是哪来的过节?我二人虽拌了一次嘴,意见虽不相和,但又岂到了要动手害人的地步?孔子也曾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臣妾纵然与旁人不和,也不会为此害人,还望陛下明鉴。”
许文懿见曹蘅在这里“巧舌如簧”、“颠倒是非”,更是怒火攻心,委屈道,“陛下,纵然如此,也不能证明她没有谋害嫔妾啊,嫔妾纵然一时间找不到证据,可有人要谋害嫔妾之心是真,这瓶藏红花也确确实实是从嫔妾院中找到的,还望陛下还嫔妾一个公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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