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不知道皇帝年少时过得如何,但想来不会太好。
就算她身处宅院,每每听到先帝昔日的种种荒唐事迹,都难免咂舌。
先帝自私多疑,膝下皇子除了先太子,就没有一个逃过责难的。
旁人起码有母妃和外祖家帮扶,可皇帝那时候可谓是一无所有。
空有个皇子的名头,过得恐怕还不如世家贵子。
在家中时,阿朝也听堂姐说过,陛下年少时顽劣难驯,行事倔强,令先帝不喜。
进宫前阿朝还很是担心,万一自己犯傻惹怒了他,是不是会立马拉下去打板子。
毕竟咱们这位皇帝出身行伍,在军中威名赫赫,治军严谨。
可进宫后才发现,陛下和传言大相径庭,这是个沉稳有谋算的皇帝。
那他当年是不是故意那般叛逆的?
换一种角度,若是他如章怀太子一般憨厚,那岂非只有挨欺负的份了?
“这可是太后娘娘的嫁妆......。”
阿朝试探问道。
皇帝轻嗯了声。
“就送给妾了吗?太贵重了。”阿朝怯怯问道。
皇帝被她这副胆小的模样给逗乐了:“朕舍得给,你还不敢收了?”
阿朝闻言犹豫了半晌,她有些摸不清皇帝的路数。
救命!母亲在家里只说过皇帝与先太后感情甚笃,没说怎么应对这种场面啊。
更要命的是,她其实挺想要的!!!
阿朝在夜明珠的光芒下端详着这颗小印,发现上面竟然还雕刻了一只小兔。
她猜测是皇帝最近才着人刻好的,专门为她而刻。
“妾很喜欢,就是怕自己犯迷糊,保管不利,有负陛下的重托。”
皇帝捏着她腰间的软肉,阿朝下意识扭了扭。
“朕既然给了你......。”
说到这里皇帝微微停顿,就在阿朝等他后面一句“就是你的了”时,他手下力道渐重。
“你就得给朕好好保管,若是犯迷糊给朕弄丢了,朕就摘了你的小脑袋。”
威胁意味十足。
阿朝张大了嘴巴,紧接着举着几根手指发起誓来。
“陛下放心,妾一定把这个宝贝疙瘩供起来,印在人在,人亡印也一定还在。”
皇帝听到前半句刚想夸她觉悟高,等阿朝说完后半句又捂住她的唇瓣。
“又乱发誓,朕不是和你说过吗?对神佛要有敬畏之心。”
阿朝赶紧点点脑袋,刚威胁过她的皇帝,又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她还是有些犯怵的。
瞧着阿朝心有戚戚的样子,皇帝也不由得心软了。
“好好收着就是,哪里就值得你发誓了?”
阿朝将小印重新放在檀木盒中,郑重道;“陛下放心,就交给妾了。”
“陛下,你为什么要把这方小印送给妾啊?”
皇帝微微挑眉,嘴唇上翘:“你不是经常挂在口中吗?”
阿朝有些疑惑。
皇帝点点她的额头:“朕喜欢你啊。”
语气颇有些揶揄的意味。
阿朝却乐了,勾着他的脖颈。
“诶......陛下这么喜欢妾,可怎么办呢?”
怀中软香如玉,皇帝抚着她的发丝,微叹道;“是啊,可怎么办啊?就是喜欢小呆瓜啊。”
阿朝也不恼,埋在他的颈窝处咯咯笑了起来,笑意里带了分得意。
玉华宫内一夜静谧,宫城之外却已然闹翻了天。
花朝月夜,高门贵女在风尘之地自呈父母亲族之罪,后因忠孝两难全于高楼一跃而下,当场毙命。且又事涉当朝第一权臣苏家。
从皇帝近日惩治贪腐的力度看,苏家此次便是顶风作案了。
私下如何无关紧要,但摆在台面上便是朝堂大事。
从事发到京兆府尹薛道接到报案还不足半个时辰。
正与小妾云雨的薛道一把掀开帷幔,因帝都事物繁多,他也早已习惯夜间起身理事。
那小妾见此也不敢再睡,准备起身伺候。
薛道却将她按下道:“今日我兴许就不回来了,你好生歇着,明早照常给夫人请安,你刚来,若夫人说两句不中听的,你也不要介意。”
薛道十年前中的进士,是已经致仕的柳阁老的门生,与同期的进士相比,已经算得上是仕途顺遂了。
三十多岁的薛道深谙为官之道,待下一向宽和,就算是家中亦是如此。
小妾云香瑟瑟地点了点脑袋,她是薛道从茶楼里赎出来的,哪里敢和正室夫人计较?
瞧着她这般乖顺的模样,薛道也赏了她一个笑脸,临走时还屈尊帮她盖了床被子。
“大人,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别太劳累了。”
一句话说得如蚊子大小,断断续续,结结巴巴。
薛道也不计较她的畏缩,若不是他嗜茶,常与友人去茶楼,也不会遇到这个卖唱的女子。
出身低微,初入官宦之家,畏缩一些也属正常。
厢房内的灯火已被侍女熄灭,帷幔内的女子容貌姣好,她盯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渐渐褪下脸上的畏缩。
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