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走在小太监身后,一路上都在思考对策,血液从四肢涌向心脏,苏婳的心扑通扑通跳着。
木板桥过半时,苏婳看着桥边结着一层薄冰的湖面,顿住了脚步。
不如就这么跳下去吧,跳下去就不用上画舫了。
就是水有些凉,回去了,怕是要大病一场。
小太监听身后没了脚步声,停住脚步回头,阴恻恻道,“苏小姐,为何不跟上来,难道还需要咱家扶您。”
苏婳看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小太监将苏婳领到画舫,伸手一指前方,“请苏小姐沿着前方船廊上二楼。”
苏婳抬头看了一眼,耳边隐隐传来丝竹和歌舞嬉笑声。
怪不得小太监不上楼呢,原来楼上取乐呢,小太监不方便。
苏婳深呼一口气,心里有了计较。
她苏家的女儿,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去,你们既然如此羞辱我,就别怪我让大家都难堪。
苏婳提步往楼上走,远远望过去,门开着,似乎就等她来呢。
就在此时,门内里走出来一位身穿玄衣,头戴玉冠的男子。
苏婳仔细一看,竟然是谢玉瑾。
谢玉瑾快步走过来,用手臂拦住了苏婳的去路,“婳婳,你不能上去,六皇子就是想捉弄你,他……”
后面的话谢玉瑾没能说出来,六皇子竟然说他没见过教坊司里的姑娘,今日要好好看看苏婳。
苏婳冷声道,“谢玉瑾,你装什么好人,你看着我马上就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是不是很开心。”
谢玉瑾有些急,“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
其实,谢玉瑾今日本来不在邀请之列,但他知道靳珩不在,苏婳会来。
他就找了件与六皇子府相关的事,来到了此处。
没想到却让他撞见六皇子出言不逊,想要为难苏婳的一幕。
苏婳冷冷一笑,语气嘲讽,“可加诸在我身上的这些事,都是事实,不是你的一句想和不想。”
冷风吹进廊间,寒气一点点吸进肺中,像针一样,扎得谢玉瑾胸腔密密麻麻的疼。
谢玉瑾看了一眼冰冷的湖面,沉声道,“婳婳,一会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一面往回走,一面大声呼救,就说有刺客推我下水,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会调查,人多一乱,就没人管你去不去二楼了。”
谢玉瑾看着苏婳满是恨意且冰冷的眼神,“婳婳,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害你,我……”
谢玉瑾眼眶微红,他很想像以前那样说一句,“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
可他害她至此,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呢。
她入教坊司,被老鸨逼得走投无路,轻生时被靳珩救下,入了侯府,又因他被赵雪梅绑在秋桐院打,还有现在两难的境地。
哪一件不是跟他有关。
苏文熙当年是害了父亲。
可他欠苏婳的,桩桩件件,早就数不清了。
他后悔了。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
夜晚的湖风吹在脸上,似刀割,身体撞破薄冰入水的一刻,谢玉瑾感觉每一处皮肤都在受刑,冰冷湖水灌入衣袖,裤管,浑身都是冷的。
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却无比畅快。
苏婳看着谢玉瑾跃下栏杆,跳进水中,整个人僵在原地。
半晌,入水声和呼叫声传来,苏婳这才回过神,疾步往楼下走。
“救人,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有刺客,快救人……”
最后,谢玉瑾当然是被救了上来,永毅侯的女婿在画舫遇刺客落水,这可不是小事,无论如何也是要出动禁卫军调查。
一番询问下来,别说六皇子请不请苏婳上楼,就是观灯,大家都没了心情,但碍于颖贵妃的面子,大家自然不会马上离开。
走了个过场,纷纷回家了。
……
百里开外。
马车上的靳珩撩开车帘,抬头看着天边的圆月,心中像长了一把野草,焦躁不安。
白德耀见状问道,“爷,可是担心苏小姐。”
靳珩轻轻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他让青棠给苏婳带去的那套红宝石头面,是眉山何氏的象征,更是母亲和侯府的象征。
只要颖贵妃看见,就该知道苏婳是他护着的,定不会为难她。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胸口发闷,内心焦躁,总感觉有事发生。
白德耀略一沉吟道,“爷,竟然如此担心苏小姐,为何护送之事不交给属下,您要亲自跑这一趟。”
靳珩沉声道,“你可知我们护送的是何物。”
靳珩撬起车厢内的暗门,将一只黑色包袱拿了出来。
两层包裹打开后,白德耀看着明黄色的衣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龙、龙袍?”
靳珩道,“不错,这次我要做实了严帆造反的罪状,让严家永劫不复!”
……
翌日,正月十六。
大梁泰昌二十一年,开年第一个早朝,也是每年大梁官员最全的一次早朝。
洛中淳先是出列道,“禀陛下,渝国传来消息,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