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局,宿夙作为当事人,和林书桃一起做笔录。
两个小姑娘年纪都不大,还受到了这种惊吓,询问的警员也都下意识的轻声细语起来。
案件经过已经十分明了了。
江洪意图违法囚禁宿夙,还欲猥亵,若不是当场死亡,宿夙是一定要将官司打到底。
只可惜了江淮。
正在做笔录的警察小姐姐面色也有些沉重,江淮属于正当防卫,可却把自己也搭上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金江村实在太过偏僻,他没能得到及时救治,才将自己的生命葬送在了那里。
听说是好不容易才考出村的学生啊……
思绪只飘忽了一瞬,她就听到眼前的案件当事人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希望能开通盘山公路,让金江村不再与世隔绝。”
林书桃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夙夙,这……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宿夙的语气很倔强,“这些也是我的笔录内容之一,你们知道这次事件的根本原因在于什么,所以我只希望我在申请的同时,公安机关也能提供证明。”
“这个是自然……,这次案件重大,我们县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样大的事故,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你说的交通建设问题,还是很有希望的。”
宿夙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多谢了。”
江淮没有家人,宿夙作为他的老师,可能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全权包揽了他的后事。
她沉默的签了一份又一份字,拿到死亡证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失声哭了出来。
江淮火化的那天风和日丽。
宿夙向有关部门打了申请,准备将江淮海葬。
他生长在贫瘠高山中,宿夙不想他死了之后也埋在那个地方。
江淮从未看过海,他会喜欢的。
宿夙默默想着。
她想坐硬座绿皮火车,这样还可以带他多看一会儿沿途的风景。
林书桃很不放心她,想要跟她一起,可是宿夙却拒绝了。
她们出了这种危险的事,父母也坚决不同意她们继续支教,林书桃只能连夜交接工作,回去之后可能会在某个高校继续应聘,过上轻松快意的生活。
她很忙,宿夙不想打扰她。
“你先打头阵,我跟着你,我们以后还一起当老师。”宿夙笑着说道,“放心,我不会一直消沉下去的,就让我一个人,散散心,陪陪江淮吧。”
林书桃总是说不过她。
金江村的工作让她焦头烂额,她还是妥协了,“等过段时间,你发定位给我,不管你在哪,我都去找你,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
“好。”
整理江淮遗物时,宿夙更是谨慎。
他家东西不多,屋子里面空荡荡的,许是因为之前要准备读高中,都被他收拾的井井有条。
读高中啊……
宿夙又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他那么优秀,只差一点,就能离开这里。
他的前程是看得到的繁花似锦,他的未来是数不尽的辉煌光明。
江淮的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可却单独打了一个书桌,正对着窗户,采光很好。
宿夙坐在书桌前,桌子上都是些草稿纸张,还有码的整整齐齐的一摞崭新教材。
最上面的语文书有些突兀,不为别的,就为它中间似乎凸起,夹了些什么东西。
宿夙轻轻翻开。
原来是她写的教材啊。
她失笑,江淮把它们保护的很好,足足一年时间,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页边略微泛起卷边,能看得出主人经常翻阅。
宿夙也顺手翻了几张,看着他在她字迹旁认真写下的注解,她似乎都能看见他是如何在这张不算大的书桌上,借着月色仔细动笔。
直到翻至末尾,看见上面的字迹,宿夙几乎是瞬间心脏一阵抽疼,随之而来的是致命般的窒息。
她颤抖的拂过那一行有力的字迹。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旁边还用上了极淡极浅的笔墨,描绘了她的名字。
大颗大颗的泪滴落在纸上,染湿了那片字迹。
宿夙急促喘息着,慌乱的试图将泪迹擦拭掉。
可沾上水渍的字迹瞬间就晕染开,她越急着抹去她留下的痕迹,纸上的字迹就越分辨不清。
意识到无济于事的她,无力垂下手,痛苦的俯身,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思公子兮未敢言。
他从不敢将自己见不得光的爱意显露半分。
*
江淮的其他东西宿夙都留在了他的屋子里。
只是这沓纸,她还是拿走了。
当初是她送给他的,现在拿回来,似乎算是别样的物归原主。
可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海葬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捧着他的骨灰,宿夙静静在原地站了许久。
“这是海。”她轻声给他介绍,“很漂亮对吧?”
无人回答。
但是宿夙似乎并不在意,继续跟他说道,“今天海上没有很大的风,所以现在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