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热气腾腾的池子里,她的额头竟冒出一丝冷汗。
一半是因为腓腓的话,另一半……
宿夙后脊发凉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
若只是陌生男人擅闯公主府,她此时不会这么紧张,让她感到细思极恐的是,眼前男子的脚下,没有影子。
腓腓小声提醒道,“宿主,灵魂碎片就在他身上。”
她不着痕迹的吞咽了一下。
淡定的披上了外衫,她直视着看了过去,“你是谁?可知道擅闯公主府是死罪。”
眼前的男子愣了一瞬,答非所问,“你看得见我?”
宿夙懒得回答他的废话,既然他知道了,她也不打算再装,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不是人,既是鬼物,为何还停留世间?”
“为何停留世间?”男子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迷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走出不去。”他诚恳道。
这下奇怪的变成宿夙了。
“你出不去?”宿夙只觉得荒谬。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信任,男子淡然的点点头,飞身到高墙上方。
他迈步欲出,却似乎碰到一层隔阂,顿时将他碰到外界的身体一部分化成一抹灰。
宿夙眼睁睁的看到他的手指断了一截,切面平整,肉眼可见的痛楚,当事人却恍若未觉,只是看向她这边,似乎在说,“看吧,我没骗你。”
直到他重新站到自己的面前,宿夙才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你的手……”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用相对来说健全的手指轻轻拂去那层灰,又吹了吹,“没事,过段时间会长出来的。”
熟练的样子让人心疼。
宿夙这下确实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只是这边到底是她的公主府,无缘无故多出一个奇怪的像是鬼怪的东西毕竟让人觉得不适。
她措辞谨慎,“那你可有出去的方法?”
男子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我要是有的话早就出去了。”
任谁碰到这等怪事,脑子也得短路,宿夙闭眼深呼吸。
“宿主,是地缚灵。”腓腓小爪子飞快的查找资料,“传闻人世间有一种鬼物名为地缚灵,因死亡时执念过深而被困在原地,无法超度。”
似是困在这地方许久,好不容易有了乐子,男子的心情竟意外的不错,“你是这地的新主人?听闻白日他们称你为公主,可是萧永元那老儿的子孙?”
宿夙正思考着腓腓的话,不经意的听到男子的话,脸色顿时一僵,“你到底是谁?!”
男子信步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我?”似是嗤笑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她的话,“我叫萧永桓。”
“!”
看到宿夙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他正了正神色,“难不成我猜错了?你是萧家多少代子孙,本来以为我是你叔父,瞧着怕是得叫我一声祖宗。”
实在是困在这鬼地方太久,他竟不知岁月流转,早已改朝换代许久。
如今这天下不姓萧,姓宿。
左右他不过是一界可怜的地缚灵,宿夙还是告诉了他这个事实,“我不是萧家人,你所说的萧永元,是前朝燕厉帝的名讳。”
萧永桓听了她的话到底是沉默了片刻,正当宿夙以为他是不是要哭了的时候,却听见他有些不屑的笑声,“厉?”
杀戮无辜、暴虐无亲是为厉。
萧永桓懒懒勾唇,似是认同般的赞叹点头,“倒是准确无误。”
外面忽的传来倚夏的声音,“公主,您洗好了吗?”
她声音里带着些急切,“公主,水应该要凉了,再不出来怕是要着凉的。”
萧永桓看了眼面前只堪堪披了件外衫的小公主,“你的人还挺关心你的。”
虽说不是萧家人,但也算是半个祖宗,他语气里莫名带了些慈祥,“快出去吧,若是真着凉,我便罪加一等了。”
想说的话还有许多,但此时她身上除了这件外衫未着片缕,也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点头,“我的寝殿在隔壁,你去那边等我。”
萧永桓都打算像往常一样找棵树躺着,听着这话怔了怔,半晌还是点点头,“行吧!”
看见宿夙只披了件外衫,倚夏连忙上前给她又披了件斗篷,“公主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宿夙只得转移话题,“去侧殿换衣物。”
听到宿夙吩咐,倚夏还是闭上了嘴,也不问为什么不去正殿换。
换好衣衫挪步正殿后,宿夙下意识就想让倚夏在门外等着,但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先她一步掀起了门帘。
殿内正中央便坐着笑意吟吟的萧永桓,此时正挑眉看她。
看着身边的倚夏似乎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宿夙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淡声道,“你出去吧,我乏了。”
“是。”倚夏听到这话,连忙倒退着出了殿外。
“看来还是只有你能看见我。”萧永桓的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失望,面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虽然我是你老祖宗,但也毕竟是外男,半夜相邀私会……当今皇帝应当不是这么教育女儿的吧?”
他眼神里带着些玩世不恭的调笑,但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