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不敢答。”梨生拱手弯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让你答就答,有什么不敢?”皇后也好奇她会怎么说,催促道。
“小女恐所答之言以下犯上,不敢答。”梨生姿态放得极低,仿佛真的是怕公主怪罪。
“本宫恕你无罪,无论你说了什么,本宫都不会怪罪于你。”公主金口玉言,放过区区一介庶民,显得她知书达理宽仁大度。
梨生轻笑,燕国这兄妹俩,果然是沽名钓誉,就和这燕国皇宫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那就恕梨生无礼了,”梨生起身,直视公主,“敢问公主,自小学的是何圣贤书?”
“四书五经,皆有涉猎。”付鸢答的骄傲,脸上是得体的笑容。世家小姐们,哪一个比得上她知书达理,学识渊博。
“敢问公主,可曾读过兵书?”
付鸢的笑容僵在脸上,维持着仪态道:“不曾。”
“资治通鉴?吕氏春秋?齐名要术?论衡?”
付鸢咬唇,涨红着脸,轻声道:“不曾。”
“那敢问公主,受几位太傅教导?”
“太傅只教导太子,本宫自然没有!”付鸢气急,奈何顾着颜面不好发作,这个梨生,刀刀往她心口上戳。
“这就对了,”梨生勾唇,接着道:“列国公主,都和您一样,只读四书五经,善女红琴棋诗画。”
付鸢闻言刚有些安慰,又听到她道:“可离国长公主不是,离国谢黎,三岁启蒙,受太子太师、太傅、太保三师教导,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帝王之术!”
“四书五经不过常态,资治通鉴、孙子兵法、吕氏春秋、齐名要术等皆烂熟于心,十岁登朝堂知时事参政务,礼贤下士广纳东宫。除了是女子之身,她自小所学所见与皇太子并无不同,甚至因为是女子,要做的比太子更好,才能让百姓信服。”
“长公主不过是一个名头,离国人都知道,她真正的名号,应该是离国储君。自小被当做帝王培养,将来定会登基的离国储君。”
梨生傲然独立,不急不缓淡然道出事实,在场之人动荡的情绪与她无关,她仿佛身外之客。
付鸢脸色很不好看,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离国人居然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番话,让众人都认识到她和谢黎的差距。
她明明是想讽刺离国牝鸡司晨,如今,受辱的反倒是她自己!可她不能动梨生,她刚刚亲口说了,不会怪罪梨生,她不能反悔。
否则,她的名声,只会更差。
“好了好了,说那么多离国的事作甚,吃酒吃酒。”皇后出来打哈哈,众人反应过来,寒暄热闹起来。
梨生浅笑着福身,坐回座位上,专心吃席,不再看其他人。
付鸢盯着她,手中的帕子扯得稀碎,那眼神,像是要活剥了她。
梨生只是低着头,心中苦笑。无人比她更了解谢黎,那些谢黎受过的,无论苦楚还是荣耀,她都受过。
可她为了一个男人,抛下了谢黎的一切,她侧目看向顾源,发现他还是那般淡然,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顾源啊顾源,你当真没有心。
是她错了,不该为了一个无心之人来到燕国,不该放下自己的骄傲自尊追寻一段虚无缥缈的感情。
如果她是梨生,大可以继续留在顾源身边,不在乎顾源利用她设计她,只为了融化顾源那颗冰冷的心。
可她不能,她是谢黎,是离国谢黎。她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忘了离国成千上万的百姓,现在,她必须记起。
宴会结束后,顾源带着梨生回去,还是一言不发。
梨生在马车上看着顾源的侧颜,心里在想,如果他和自己道歉,只要他说一句,随便一句,她就原谅他。
回府的路很长,长到足以消磨梨生的一腔热血,但梨生觉得那段路很短,因为这是她最后能和顾源在一起的时光。
马车停下后,顾源率先下车,正准备进府时,听到身后的梨生道:“顾源,我要回离国了。”
顾源愣住,停下脚步,像是思索,随即点点头道:“嗯。”
梨生没有问他今日宴会太子之事,明明知道答案,可她不敢问,她怕从顾源口中听到残忍的事实。
顾源向来绝情,不会给她和自己留半分余地。她不想听,反正也不重要了,她该回去了。
回去做她的谢黎,做离国未来的女帝。
梨生第二日就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她不敢久留,也不敢和顾源道别,她怕自己见了顾源就不想走了。
她不能再任性下去,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踏出安王府大门时,梨生对一旁的家丁道:“告诉世子,我走了。”
家丁点头,他们对昨日皇宫中发生之事一概不知,只知道在府里住了大半月的小姐要走了,终归是客人,总是要走的。
只是世子,又要一个人了。
“有刺客!”梨生刚踏出安王府,就听到里面传来惊呼,门口的家丁闻声急忙赶去。
梨生心下一沉,安王府只有顾源一个人,刺客刺杀的,只会是他。
她丢下行囊不顾一切朝后院跑去,丫鬟小厮们纷纷往外跑,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