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大概我也确实是看清楚了,只是为了不把自己吓死给忘记了,我相信在世界上绝对不存在比那更加可怕的景象了,倘若黄泉之国是存在着的,在那里受罚也莫过于那样的恐怖。”
掌柜的右手疯狂地抖动着,摸向自己的茶杯,那抖动的幅度实在是有些太大,以至于最后喝下去的茶水甚至没有杯子的三分之一。
但他没有在意,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这些了,他的眼睛里面浮现出恐怖,回忆着自己当时看到的那些东西。
“村子里没有人,到处都是红色的,踩在地上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天空是暗红色的,我都看不到太阳在哪里,全部都是朦胧的一片,一切都显得非常非常奇怪。
只是四周的墙壁和道路上偶尔会有些地方有着很奇怪的颜色,是什么样的颜色我已经忘记了,要形容的话,大约是那种……
在白墙上涂抹一层薄薄的泥土那样,显得有些暗沉但是却并不完全,在暗色的八重村里很显眼。
我尽力地跟着那些武士和阴阳师,以求获得那么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就好像这样就能够否认八重村那如同另一个世界一样的一切。
我起初的确奇怪于为什么那里一个人都没有,然而在这之后我便开始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恐惧感,在到达了八重村的神社时,这种恐惧便达到了极限,以至于我几乎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神社的大殿外面,立着很多柱子——我最初的确是那样以为的,而后来我也不太记得究竟是怎么发现不对的,但那决计不是什么柱子。
是八重村的那些人,他们被一刀切掉了脑袋,放干了血,用棍子刺穿身体立在那里,所以我才误以为那是些顶端没有削平的柱子,而令整个八重村乃至周围的山林都变成那种暗红色的,就是他们的血。
天知道哪来的那么多的血……
再后来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再怎么大胆我也不敢继续跟着那些人了,如果没发现那些柱子是人,或许我还能鼓起勇气说服自己。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样子的死人……抱歉,我没办法描述,因为我也不记得了,如果记得那些东西,我大概早就疯掉了。”
“嗯,听上去的确很可怕。”
奥托深以为然,附和着掌柜的话语,脸上却无动于衷的模样。
他的表情很奇怪,只不过客栈的掌柜沉浸于自己那恐怖的回忆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奥托。
“不过,关于八重村以前的事情,您是听谁说的呢?”
关于八重村的传言或许是由祖辈告知的,但是关于八重樱的事情却能够说那么清楚,实在不像什么口耳相传的故事。
倒像是……亲身经历者。
“啊……您听出来了,的确,关于八重村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是听外人说的。
就在当年的大旱结束之后,我们这来了个八重村的人,这些事情,也都是听他说的。
倘若不是这件事,大家最开始都准备只是当个传说笑话听听罢了,但是八重村的传闻原本就……然后那人又说了祭祀的事情。
原本这事也就过去了,毕竟那人虽然这样说,但是实际情况也没人见着过,转头都得给这事情都给忘了去了,后来……
就跟您说的那样,那天晚上八重村响了一夜,那个八重村出来的男的,也疯了。
也不晓得到底是为什么疯了,一边说那人都五六十岁了,受到这样的惊吓疯掉实在是正常事情。另一边嘛,您也知道,鬼神之说嘛,什么狐神来抓他了,什么寻仇……反正都是些不在理上的东西。
再后面些,那人就死了,说来实在是……由不得人不多想,毕竟那人就这么突然一下倒在了大路上,然后死掉了。
虽然也算是年长,但……”
……
几乎是奥托刚离开八重村山麓的时候,一阵血色的华光就淹没了整个村庄,树木与大地被暗红色侵蚀着,即便过去了许多年,雨雪也未曾将它们清洗干净。
一如八重村所埋藏下的罪孽般永远没有赎清的那一天。
“为什么不杀了他呢?明明姐姐能杀了那个白发女人,能杀了那么多村民,为什么不杀了那个男人呢?”
稚嫩的声音环绕着,八重樱依然盘坐在神社大殿之中,将神明赐下的太刀横在自己的腿上,只是比起原本樱色与白色交错的灵刀樱吹雪,此时放在八重樱双腿上的,是一把仿佛在血中浸泡过的有着狐狸纹饰的太刀。
光是看上去就充满了邪性,让人有一种好像连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一般的毛骨悚然感。
这是妖刀·赤染樱。
灵刀樱吹雪的反面,象征着八重樱罪恶与污浊的姿态。
是她堕入崩坏无限接近律者后,身上极高浓度的崩坏能感染所导致的力量反转,令原本应该是用于祓除崩坏兽的圣具现在变成了扩散崩坏的武器。
梦境和现实重叠在一起,看不到界限,也分不清真实和虚假。
“为什么不去杀了他呢?难道姐姐产生愧疚了吗?怎么能这样呢?明明你只能对我产生愧疚的,我可是你亲手杀掉的呢。”
声音依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