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凌苏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就算被父母抛弃,但好在有院长妈妈爱他。
她会给他别的小朋友都没有的零食,会温柔地哄他睡觉,就算是和别的小朋友起争执,院长妈妈也会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边,相信他的话。
可后来,凌苏才知道别人对你的好不一定是爱,也有可能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那天晚上,他被院长妈妈叫去了房间。
他很害怕,因为往日温柔的院长妈妈板着脸,给他扔了一件小裙子。
“这是女孩子穿的衣服,我不要穿。”
四五岁的孩子,已经有性别意识了。
凌苏知道,院长妈妈给自己的裙子是女孩子穿的,他不应该穿,所以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可没想到,往日和蔼可亲的女人在这一刻翻了脸。
她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指甲掐得胳肢窝那里的软肉生疼。
“你说什么?”
凌苏到现在都还记得,对方突然靠近的脸,阴森的眼睛,冰冷的语气。
攥住他的手掌越来越用力,好像只要他说出一句“不”字,就会拧断他的胳膊。
幼小的凌苏还在喊“疼”,双眼也泛起泪花。
可下一秒,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
“贱人!”
院长气急败坏地骂道。
凌苏看着往日满是慈爱的脸逐渐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贱人!就是你这矫揉造作,一天到晚只会装可怜的贱人毁了我的家!”
他被吓得眼泪珠子直往下掉。
放在那张小小年纪,便已能看出颜色的脸上,更显得楚楚可怜,动人得很。
若是普通人见了,一定不会忍心继续打他。
可眼前的女人没有。
看见他哭,对方只会下手更狠。
一边打一边骂。
“哭什么哭!小狐狸精!不是一天到晚只会勾引男人嘛?你喊啊,喊男人来救你啊!臭婊子!贱人!”
那个晚上,凌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挨了多少下打,他听着那些自己从没有听过的字眼从院长妈妈的嘴里吐出来,迷惑了。
自己是不是院长妈妈口中的贱人,狐狸精,臭婊子?
所以院长妈妈才会这么讨厌他,这么打他。
白天,他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伤口。
偶尔有孤儿院的老师会看见,院长妈妈则会告诉她们,这个孩子被其他小朋友排挤了,有可能是私下起了矛盾弄的。
然后,她会跟着那些老师一起装模作样地训斥其他小朋友,告诉他们不能欺负凌苏。
可越是这样,他被排挤得就愈发厉害。
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心智要比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同龄小孩更加成熟。
他们知道需要用手段才能换来好吃的糖果和漂亮的衣服。
而凌苏这个不需要靠任何努力就能获得他们梦寐以求的奖励的人,在这些孩子眼里,是共同的敌人。
敌人,就是要共同抵抗的。
他们不会管他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只要对方没那么得意就好了。
所以,孩子们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孤儿院的老师们探寻多次无果,最后也只能作罢,甚至后来看见凌苏身上露出来的伤口会面露嫌弃。
“你不是有长袖子的衣服吗?怎么不穿?”
年幼的他抬起头,看着满头大汗,穿着短袖,一脸不满地训斥自己的女老师。
明明外面是三十多度的高温。
但,他的伤口妨碍了来孤儿院领养孩子的家长。
“我知道了。”
他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走到自己的置物架旁边,掏出长袖外套穿上。
凌苏知道,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表现得越乖巧,那双眼睛的主人就越满意,晚上挨的打也会适当减少。
“他们大概都没想到吧,白天和蔼可亲的院长妈妈到了晚上犹如索命的恶鬼。”凌苏用极其平淡的语气道。
仿佛他置身事外。
“后来,那女人不满足于殴打我,毕竟如果造成了太严重的伤口,会引起外人的注意,孤儿院的声誉也会变差。”
“所以,她开始用各种更细碎的折磨人的办法。”
“比如用针扎我的指甲。”
“或者在我的鞋子里放几颗图钉。”
“听起来是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剧情?”凌苏笑了,像凄美绝艳的花,“可惜啊,都是真的。”
“针扎指甲缝真的好疼,比用皮带抽我还疼,白天吃饭的时候,我都拿不起筷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碗里的饭菜被别人抢光。”
“嵌在肉里的图钉很难拔出来,拔出来以后会流好多血,我很害怕,可是不拔出来不行,我看书上说会得破伤风。”
“所以哪怕忍着疼,我也要把钉子拔出来。”
安离沉默。
光是听叙述,就已经如此痛苦。
她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凌苏是怎么在暴力和排挤,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痛苦上活下来的。
“好在啊,我很会装乖。”凌苏扯了扯唇角,“我知道孤儿院每年都会有些孩子被领养走,但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