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朝堂之上,胤禛力排众议,要保住年羹尧。但是他贪功冒进,误入敌人包围圈,导致我方将士大量战损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多位言官上奏,列出了年羹尧这些年桀骜不驯的种种罪证,诸如:赠送给下属东西时,他的下属一定要向北跪拜谢恩,情形就如同皇帝赏赐臣子东西一般;各地总督和驻防将军本来官级地位与年羹尧大致相等,但年羹尧给这些人写书信时称之为令谕;而且年羹尧在西北统军期间,居然让康熙的女婿、雍正的妹夫,蒙古札萨克君王阿宝见到他时行君臣跪拜大礼。
胤禛当即火冒三丈,未宣布退朝就怒气冲冲地走下了金銮殿。怡亲王着急地上去阻拦,却被胤禛一掌推开。他本就腿脚不便,被这么一推,险些摔倒在了地上。
胤禛看着倒在同僚怀中的怡亲王,嘴唇嚅动了几下,神情似乎有些动容。可最后还是冷下了眼神,撇过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允祥调整了下姿势站起,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后对着扶住自己的同僚恭敬地行礼道谢,四周的官员们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年羹尧的事情。
允祥痛心疾首地抬起双手,让大家稍安勿躁。
“皇上今日心情不好,西北边陲未定,年大将军却遭此噩耗。若是冒然处置了大将军,只怕边关战士军心不稳呐!本王也理解诸位同僚急切的心情,可攘外才能安内,也请诸位给皇上一些考虑的时间。或者诸位有什么好的办法,也可上密折与军机处,相信皇上定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怡亲王站了许久,想来定是累了,还是早些去歇息吧,臣等相信怡亲王。” 有人带头说了这个话,其他的言官也不好再纠缠,纷纷拱手行礼。
“诸位同僚放心,小王定将各位的心意上达天听。”允祥义正辞严,慷慨激昂,大有不完成此事绝不回头那般破釜沉舟的决心,引得各位官员不由感慨怡亲王真是忠心为国,颇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
在养心殿外跪了小半个时辰,允祥方得到传召。苏培盛赔着十万分的小心扶起了这位爷,和小厦子一起架着允祥进了殿。
甫一进殿,两个人就赶忙把允祥扶到了椅子上,早就候在一旁的章弥走上前去,掏出了银针和一早备好的热敷包。
“天气还凉,就在殿外跪这么久,真是委屈你了。”
“为皇兄做事,臣弟不委屈,何况这还是臣弟自己的提议,皇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再说了,若是臣弟不跪这么久,不做足了姿态,如何能让西北军心安定,咱们的那些子小将也没可能顺利拿了军权。说句实在的,臣弟还觉得皇兄着急了,这么快就让苏公公传臣弟进殿。”
“你身子本就不好,朕在这屋内就算看不见,可是想一想你跪在这寒风中,心里也是难受得紧。”
“这次的热敷包闻起来似乎与往日的有些不同?”
“这是太医院的温太医新配的药方,他医术了得,在此次时疫中立了大功。你的腿一直是朕的心病,试些不同的方子,说不定还能有些起色。”
“让皇兄挂念了。话说回来,既然现在一切顺利,那咱们就如之前那样继续吧?”
“自当如此。”
第二日,胤禛下令,年羹尧此次在战场上犯了巨大过失,导致我方军队损失惨重。但念其过往不世之功,且现下身有残疾,便解除了年羹尧川陕总督的职务,并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为江浙一带的杭州将军。
这川陕总督的职位虽然位高权重,但品级并不高,仅为正二品,就算例授兵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之官衔,也只是为从一品,要低于杭州将军。而抚远大将军属于临时派遣的武官,连品级都没有。如果从这一层意思上来看,年羹尧由川陕总督、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算得上是“升职”了。
更何况江浙一带本就富饶,身为鱼米之乡风景优美,不是兵荒马乱之地。在外人看来,这是胤禛有心保下年羹尧,念着他的功劳,特意给他找了个养老的好去处。底层的士兵们只想着虽然自己的将军无法再血战沙场,失去了身为一名军人的“价值”,但是皇上都能体恤至此安排好一切,也因此更加感恩皇恩浩荡。
尤其在秘密处决了两三个不听话的中层将领后,军心更加统一。岳钟琪接任年羹尧川陕总督职位时,士兵们一片叫好,没有人说一个“不”字。自此,原本奋威将军兼任甘肃提督的岳钟琪官至总督,封三等公爵,手握川陕甘三省兵权,达到了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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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吃。”甄嬛落了一个白子,眸中闪着狡黠的光。“臣妾要看看皇上还能往哪走。”
时近酉正,残月如勾。碎玉轩的屋檐下挂着两个大红色的灯笼,灯笼下黄澄澄的穗子正随着晚风妖娆地扭着身段。
胤禛摩挲着手中的黑子,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棋盘。忽而眉头一松,在一处落了子。
“哎呀!是臣妾没注意,下错了下错了,重来。”甄嬛撅起了小嘴,就要伸手去抓刚落下的棋子。
“就这一会儿,朕都让了你五六个子了。今儿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要当额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