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就快过完,天气也不在那么寒冷,初春的早上虽然依旧白雾蒙蒙,但只要薄雾散去,之后的一整天都是阳光明媚,因此各院前去毓秀院请安也积极了许多,除了徐婉有孕,特许不用去,沈芸等小辈也恢复了十日一请安的规矩。
只是这天,毓秀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在大家即将散去时,容华县主突然跪到周王妃面前,请周王妃代沈澈给她一封休书。
现场一阵哗然,何夫人更是入王府以来,第一次在周王妃面前气得失了礼数,柳眉倒竖的指责容华县主傲慢无礼。
徐婉没在现场,喜鹊后来仔细打听了,回来鹦鹉学舌般告知徐婉,真是惊呆了她和几个陪嫁婢女。
事情的根源还是婆媳矛盾,说是何夫人经常以身体不适为由招容华县主前去侍疾,经过上次容华县主装病躲避侍疾之后,何夫人就换了一种侍疾方式,你容华县主不是身娇肉贵不愿端茶递水侍奉汤药么,那就抄写经书吧。
容华县主说这一个多月以来,何夫人常常晚上叫她去抄经书,若是抄得她不满意,第二日还要重新抄过。容华县主觉得何夫人让她侍疾是假,对她这个儿媳不满意才是真,既然如此,不如王府给她一封休书,她自请归家,也好过在此被人厌恶而想着法子作践。
周王妃惊讶之后就是安抚,她一边给苗嬷嬷使眼色,让苗嬷嬷在场的其他人请出去,一边亲手扶起容华县主,劝慰她:“县主不可意气用事,汉王府和吴府是结秦晋之好,你和澈儿又是两情相悦的金玉良缘,怎可因一点小事就说什么休书归家的话,你不愿侍疾跟母妃说就是,母妃自会替你做主。”
可是容华县主并不妥协,她推开周王妃想要扶起她的手,又阻止大家离开,“母妃的慈爱,容华感激不尽,只是既然今日各位长辈和妹妹们都在,容华想让大家在此帮容华做一个见证。”她身姿笔直的跪在厅堂中央,目光坚毅,声音清脆:“容华并非不愿侍疾,从小母亲就教导我,为人子女该有的恭顺和孝道,替长辈侍疾乃是我们作为儿媳妇应有的本分,可是母亲没有告诉我,若是长辈装病故意磋磨晚辈,我又该如何去做,容华也想问一问各位长辈,若是你们遇到这样的事,会教导容华如何去做?”
何夫人闻言,怒不可遏的喝斥容华县主:“你目无尊长,血口喷人……”
“母亲不如看了这几张纸在骂我不迟。”不等何夫人骂完,容华县主就从怀里拿出几张纸。
原来那几张纸是良医所这几个月替何夫人开的药方,两张原药方,三张手抄药方。
“这几张药方上的药材既不是治疗头疾,也不是治疗腰膝酸痛,而是一般的身体调理……当然,娘亲也可以说头疾也需调理,可每一次婢女熬好了药,娘亲都让婢女倒掉又是为什么?”
容华县主说着,让自己的嬷嬷带着一位婢女进来。
“那位婢女正是替何夫人倒药的婢女。”喜鹊啧啧啧,一脸膜拜:“容华县主好手段,居然能让何夫人身边的婢女站出来替她作证,还说她当初也是向何夫人学习,本想借口身体不适,避开何夫人的刁难,没想到被何夫人发现,反咬一口给她定了个忤逆长辈之罪。”
“那后来呢?”如烟惊奇的问道,“周王妃给容华县主休书了吗?”
徐婉不禁无奈的看了如烟一眼,如烟想得太天真了,王府怎么可能会休了容华县主,想必县主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敢破釜沉舟与何夫人闹个鱼死网破。
果然,喜鹊摇摇头,“没有,当时的场面简直……不知道怎么说……”
冯夫人一脸坏笑,还帮着容华县主挤兑了何夫人几句,说什么没想到何夫人表面看着如此娇柔美艳,私底下心思如此恶毒。
郑夫人和姜侧妃也觉得何夫人丢脸,拿捏儿媳,居然反被儿媳抓住把柄。
章侧妃更是觉得何夫人讨厌,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去做那刁难儿媳的恶婆婆。
连周王妃都生气了,恼怒的瞪了何夫人一眼后,继续劝慰容华县主。
“不过县主可能真是被磋磨狠了,谁劝都没用。”喜鹊说道,“容华县主是铁了心的,居然提前给娘家写了信,说是吴府派了一位县主的堂嫂过来,现在就住在正大街的客栈里,要与王府谈论县主归家的事宜。”
哈!徐婉震惊得瞳孔睁大,她收回之前说容华县主脑子不好使的话,这脑子是太好使了啊。不但脑子好使,胆子还大,难道这就是娘家有实力的儿媳么!
想她梦中,同样抓住了何夫人磋磨她的证据,可她不敢把事情闹大,更别说让娘家人出头了。
这一刻,徐婉深深的佩服起容华县主来。
王府里,因为容华县主的事闹得人仰马翻,可在怎么人仰马翻,吴府来了人,王府也不能避而不见。
第二天,周王妃就派了人请了县主的堂嫂进府,这位县主的堂嫂姓文,是吴都指挥使庶弟的长媳,夫君一直跟在吴都指挥使身边做事,是辽东郡卫指挥所的千户,他夫君吴千户也一并来了汉城,不过他则带着公事去见了汉王,王妃这边则是文氏前来拜见。
这位文氏,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五官英气,身形高挑壮实,一开口更是粗嗓门,典型的辽东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