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茨似乎遭受了长期的折磨,形容枯槁,恍惚间望去竟然让人有些认不出,囚衣满是血迹与秽物。
老伯爵此刻已然没了初见时的生气,就像是离水的鱼躺在干涸的地面上,只是离水多时连挣扎的气力都没了。
鲁弗斯一脚揣在菲茨的腰间,迫使他趴在了塔楼的扶墙上,一柄长剑架在了他脖颈上,他对着伦敦塔下的罗贝尔扯着嗓子喊道:
“我敬爱的兄长,让我再次见见您的仁慈,您最忠诚的附庸,伟大的赫尔福德伯爵,勇敢无畏,宁死不屈的威廉·菲茨·奥斯本,他无疑正在恳求您的援手与恩典。
告诉我,你现在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是英格兰?还是你手下的忠臣义士?作为仁慈的人,绝不该吝啬对臣属的恩典,我说的对吗?我的哥哥。
让你的人带着那些不属于这的东西滚蛋。”
“威廉,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你的所作所为,让诺曼底家族为之蒙羞。我的兄弟如果你在意自己的荣誉,为自己身为贵族而骄傲,就请放下你手中的长剑,他已经向你投降,你就该确保他的性命!”
“是吗?可是比起你的话,我更愿意相信自己,我觉得他肉体或许已经屈服,但是灵魂依旧距我遥远,因此我绝不接受他的投降。所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哈哈哈哈,不过作为你的兄弟,我乐意聆听你的话语,我仁慈的兄长啊,让我再听听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
鲁弗斯狂笑着,他为罗贝尔此刻的反应而愉悦,因此丝毫不为所动。
罗贝尔紧皱着眉头。
对于这个几乎无条件信任他的老伯爵,他不愿意轻易地去舍弃,尽管对方在给予他实质上的支持之前,就被他的父亲抓住了。自己的计划也因此被迫提前。
罗贝尔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埃里克,却见埃里克不知何时拿着一支笔在一张羊皮纸上写着什么。
“你要做什么?埃里克。”
“让他闭嘴,我们不能够让他觉得我们很在意菲茨伯爵,否则的话,他就有恃无恐了。”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所以我们需要演一场戏,你得配合我,不对,是贝莱姆。和我之前说得那样,一个演好人,一個演坏人。”
“什么?”罗贝尔微微一愣。
此刻处理好了城外事务的贝莱姆也赶了过来。
“没什么,你继续展现你的仁慈就好。”
随后埃里克一把拉住了一旁的贝莱姆,对着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将羊皮纸塞进了贝莱姆的手中。
贝莱姆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罗贝尔,又指了指自己,显得有些为难。
罗贝尔虽然搞不清埃里克想要做些什么,但是眼下他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如果要救菲茨伯爵,那就必然要顺从威廉的要求后撤军队,但是一旦顺从了威廉一次,那么以威廉的性子,他一定会提出更多过分的要求。
但是若是拒绝,他就成了无情者,他多少也了解诺曼底的骑士之所以愿意支持他,正是因为他不同于他那无情的父亲与弟弟。
虽然他不觉得现在战争都打到这种程度了,选择效忠他的骑士还会倒戈,但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罗贝尔也不愿意成为一名无情者,无论是基于宣传上的考虑,还是己身的意愿。
因此罗贝尔对着贝莱姆点了点头。
贝莱姆咽了口口水,再次看向了埃里克,埃里克对着他也点了点头。
贝莱姆深呼吸了一下,随后对着跟随着他的六个骑士招了招手,对着他们吩咐了几声。
六个骑士愣了一下,看向了罗贝尔,似乎在寻求他的意见。
罗贝尔再次点了点头。
随后其中四个骑士快速地向着一旁的阵地走去,对着几个领头的骑士耳语着什么。
剩余的两个骑士一把架住了罗贝尔,将罗贝尔提了起来,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罗贝尔吓了一跳。
“你们要做什么!反了你们了!把我放.......”
罗贝尔本能地叫唤,看向了埃里克,埃里克对着他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继续,罗贝尔,继续。”
罗贝尔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随即放开了声量。
“我不能够放弃赫尔福德伯爵,他是我的表叔!莪无论如何都得救他!我绝不放弃任何一个效忠我的人!”
那几个骑士架着罗贝尔就往后走。
下面是贝莱姆的发挥时间,贝莱姆抖了抖手中的羊皮纸。
“抱歉,罗贝尔公爵,请原谅我的僭越之举!但是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一个人为自己的弟弟报仇!阻止一位勇敢的战士为自己的战友复仇!
到现在为止,我们失去了多少人?多少伙伴与战友?他们是无名的英雄,他们为攻陷这座伟大的伦敦城义无反顾地付出了生命,而他们又得到了什么?他们现在的尸骨还躺在护城河里,还躺在伦敦城外的荒草地上!
他们是这场战争真正的功臣,他们付出了生命就为了罗贝尔公爵能够登上王位,我相信他们无比期望着这位仁慈而又慷慨的公爵能够戴上王冠,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牺牲才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