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12月份末,这个时间对于夏陵来说是个好时段,这個月底的夏陵集市会一直持续到主显节,夏陵是赫尔福德的中心,为了确保伯爵的收益,夏陵的集市会比其他地区提早一个星期。
在这段时间夏陵城的门户是完全开放的,人们可以暂时忘却威廉国王的存在,因此夏陵附近村落的农民会在这个时间段挤进城里。
如果他们中的部分人足够幸运,能够在城中找到落脚的地方,在城里某个好心人的收留下,就此在城市里生活,在居住一年零一天以后便可摆脱农奴身份,成为一名光荣的自由民。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少,但是更多的人是为了采买一些诸如布料,粮食,铁器等生活必需品,售卖一些侥幸多余的粮食。
代价是建筑、人群和动物,简直就要涨破城墙溢到城壕里去。木头住宅鳞次栉比,挤得没有丝毫空间,犹如观看绞刑的人群。每一小块土地都派上了用场。
原来相邻的两座住宅建造时中间留出的窄巷里,又有人盖起了半截宽度的房子,由于大门几乎占满了正面这片墙,就没有窗子了。
在那些空地小得连最窄的住宅都没法建时,就搭起个摊位出售淡啤酒、面包或苹果;至于连摊位都摆放不下的地方,就会有个马厩、猪圈、粪堆或水桶。
街道仅比牛车宽出少许,但车夫不肯让牛车停下来,唯恐牛不肯再走;于是他鞭打着牛不停地前进,对一切障碍一概不管不顾,他们用肩膀推开人群,一声不吭地把他们都挤到路边,不管他们是骑在战马上的骑士、手持弓箭的森林猎手、骑着小马的修士、武装士兵,还是乞丐、主妇或妓女。
现在这里唯一闭门,与这等喧嚣隔绝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就是酒馆,毕竟很少有人在早晨就光顾这里。
酒馆中的某个房间,不知名的青年睁开了眼睛,用手锤了锤了自己的额头,随后坐起了身子。其实他既不困倦也不疲惫,意识也相当清楚。
事实上他好像就没睡着。
大概从一个月前开始,他似乎失去了在夜晚深度睡眠的能力。
窗外传来集市的喧闹声,这让有一种已经回到鲁昂的错觉,当然这不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事实上还有一阵动静不算小的鼾声。
一个半露着雪白屁股的亚麻色头发的女人正半裸着趴在床内侧,鼾声就是出自她。
他穿戴好衣服,他用力拍了一下女人雪白的屁股,随即在雪白的肌肤便泛起了红印,隐隐约约形成一个手印。
“起床了!你这贪婪的巫婆。”
不过酒醉的女人究竟只是稍微动了动,嘀咕了几句谁也听不清楚的话,又睡过去了,鼾声再起。
事实上就算是说清楚了,罗贝尔也听不懂,他只听得懂法语。
他走出了房间,酒馆里空无一人,但是并不安静,因为鼾声此起彼伏。
罗贝尔向着长廊的最里侧,也是鼾声最响的房间走去,门栓已经相当老化,在推开门的瞬间发出令人抓狂的“吱嘎”声。
只是却完全没有破坏房间里浑圆的鼾声,刺鼻的果酒,浓郁的汗味,食物的残渣,夹着酒精的呕吐物,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和垃圾混在一起。
罗贝尔不由地皱了皱眉,拿起了一旁用来撑窗户的木棍,捅了捅床铺上的那坨肥肉,既老又滑稽。
只是毫无动静。
罗贝尔轻笑着,捏住了对方的鼻子。随即他的手便被拍掉。
“好了,罗贝尔,别闹了。”
肥肉扭了扭身子,准备继续找个好姿势睡下去。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抬起头勉力地睁着眼睛,看向了罗贝尔。
“罗贝尔,现在什么时候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反正每个小时是杯杯醇酒,每分钟是只只阉鸡,钟表是老鸨的舌头,日晷是酒馆的招牌,那神圣的太阳是身裹火红绸缎的魅力女郎。
真不知道你干嘛多此一举,询问时间。”
罗贝尔毫无掩饰地嘲笑道。
“大早上专门来房间里嘲笑一位卑微的爵士,也就您做得出来。我为您的诺曼底流过血,作为一名贫穷的爵士,也就只能够在这里享受享受了。
那位高贵的赫尔福德伯爵,可以说不定把妓院开在了城堡里,事实上这对于一位伯爵来说太容易了。此时此刻他也许正在为自己孱弱的体力而发愁呢。您待会儿见了他可得一视同仁。”
洛伦爵士一边说着,一边挺着自己的便便大腹,走到房间的角落,若无其事地放起来水。
“啊对对对对,我亲爱的洛伦爵士,你的勇武,荣耀以及公正我已经了解得相当充分了。在爵士的带领下即便是黎凡特的异教徒也会乖乖地引颈就戮。”
“公正,这词可是法官的最高荣誉。”
“那当然,我还准备让你做法官呢。”罗贝尔继续调侃地说道。
“那可真难得,不过我如果当上法官的话,我准威风。这比起在宫廷里随时侍候要强,但愿我不会吊死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说起来现在的所谓法官简直和刽子手一样。
答应我,罗贝尔,你可别变成那样。”
洛伦爵士结束了放水,端起了尿盆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