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心知肚明,并不感到意外,恭声道:“王爷,香菱小姐应是原籍姑苏,原名甄英莲,为甄家甄士隐独女,三岁那年元宵,在看社火花灯时因家奴看护不当而被骗子拐走,至今尚未寻回。
当初下官剖案后,得知香菱小姐眉心中有一粒胭脂痣,曾怀疑香菱小姐便是甄家小姐,只是当时薛家早已带人上京,下官无从辩证,也就不了了之。”
面对这份机遇,贾雨村还是选择牢牢握紧,但其中的话述颇有讲究,推出甄士隐的同时,也表明此事尚未辩证,不是他忘恩负义。
七分真,三分假,这话才不会让人怀疑。
水溶闻言心下不觉好笑,也明白贾雨村有将自己摘出去的意思,不过他也不在乎,知晓甄士隐也就已然足够。
“哦,这甄士隐现在何处?”
水溶表现出惊讶的神色,顺势询问起来。
贾雨村闻言神色黯然几许,轻叹一声道:“王爷,士隐兄是下官的好友,丢了爱女后,家里又着火,一应家业全然被焚烧殆尽,无奈之下只能投奔到岳父处,只是士隐兄的岳父又是一个势利眼,受尽白眼之下,士隐兄看破了红尘,最后在两个仙人的指引下一道出家了。
下官虽有猜测香菱小姐是甄家小姐,但甄家已然穷困落寞,即便寻回香菱小姐也是吃苦,薛家富裕,香菱小姐受了拐子这几年折磨,万不能再受苦了,若能聚合了,倒是件美事,故而并未求证。”
水溶闻言默然不语,贾雨村一派悲天悯人的模样,打着为香菱着想的幌子,说到底还是要将自己摘出去,淡化他忘恩负义之举。
不过甄士隐的事情,水溶倒是印象不深,毕竟这种一笔带过的人物,水溶怎会记得清楚,倒是没想到出家去了。
仔细想想,这是一个老年版的贾宝玉,遇到挫折便逃避出家,合了他的名字,有事是真的隐。
贾雨村见水溶默然不语,还以为是心有不满,便补充道:“王爷,士隐兄虽然出家,但其还有家人在,其夫人甄封氏现下投靠在娘家,时而遣人询问下官爱女的下落,若是王爷有心,下官可请人来一趟,想来甄夫人定然欣然而来。”
水溶既是答应了香菱替其寻找亲生父母,自然不会食言,听得贾雨村的建议,心中计较片刻,清声道:“本王不日便会去金陵,那就请甄封氏去金陵会见,至于甄士隐,遣个人去通知一番,来不来随他自个。”
虽是为香菱寻找父母,但这只是顺势的事情,绝对不会因私忘公,拖延自己去金陵的行程。
不过能生下香菱这般容貌的父母,想来定是容貌俱佳之人。
贾雨村闻言应声道:“下官尊令。”
随着话音落下,水溶与贾雨村也来到了灵堂,堂内有林张氏带着林荣身着孝服守着,见水溶前来,忙恭敬的递上香烛,祭拜一番后,两人便出了灵堂。
“王爷,不知林公遗孤玉丫头可在衙门内,下官曾在林公府邸谋生,做过玉丫头一年的老师,也算是有师生之谊。”
水溶闻言心下了然,这贾雨村确实做过黛玉的老师,算是正经的长辈,不过他并不打算让贾雨村与黛玉续上师生情谊,故而婉拒道:“玉儿突逢姑丈病逝,心中正悲伤难抑,眼下正在屋内歇息,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丧父之痛,贾雨村倒也没有多想,幽幽叹了一口气,道:“玉丫头也是可怜,早年夫人病逝,眼下林公又.....哎,孤零零的没个依靠,也不知日后该如何生存。”
孤女一类,没个依靠,大抵都是看人眼色过日子,若是遇上不讲究的长辈,真就是难以生存。
水溶听着贾雨村一番“情真意切”的表述,心中不以为意,贾雨村的为人就不是个念旧情的,怎会怎得关心黛玉。
而且当初黛玉上京之时,还是贾雨村护送,怎会不知荣国公府便是黛玉往后的依靠,何至于孤零零的难以生存。
想来眼下贾雨村一是在立人设,而是探明水溶的态度吧。
不过水溶也没有拆穿,也不做隐瞒,笑着说道:“本王早已认玉儿为义妹,往后自有本王照拂,贾府尹不必担忧。”
作为义兄,水溶也算是有一定的监护权,这话倒也不假,何况水溶确实怜惜黛玉这个精灵的少女,断然不会让她被人欺负。
贾雨村闻言神色一亮,先前从水溶屈尊降贵的引路就意识到与众不同,没想到黛玉居然成了北静王爷的义妹,瞧着王爷甚是怜惜玉丫头,这可了不得。
水溶猜想到贾雨村的想法,无非是借着师生的情谊拉近关系,不得不说,贾雨村一系列的反应无愧于原著描述的善于观风辨势,抓住机会便往上爬。
理了理袖摆,水溶清声道:“眼下赈灾事宜要紧,贾府尹回金陵处理政务吧。”
贾雨村闻言心下一愣,原是打算再待一会见见自己这个学生,以期回忆那段师生之谊,不曾想王爷居然送客,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王爷既然送客,贾雨村不得不遵从,况且先前他便言明为林公上一柱香,现下倒也不好多待,便恭声应道:“那下官先回金陵了,静候王爷大驾光临。”
左右王爷会去金陵,那时才是自己展现价值的时候,顺道将香菱寻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