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都督府。
水溶端坐在里间的罗汉床上,手儿拿着几案上摆着冰镇的寒瓜享用起来,显得颇为惬意。
正此时,一掌书小吏进来禀道:“王爷,永王殿下来访。”
水溶端着寒瓜的手儿顿了顿,好看的柳眉微微一挑,大侄子来访,怕是来者不善啊!
沉吟一声,水溶继续吃起了寒瓜,平和道:“请永王进来吧!”
永王是王爷,水溶也是王爷,不过其乃是皇子的身份,故而永王乃是亲王爵位,品阶上要比水溶高上一等,除此之外,永王还有登临大宝的可能性,表面上的地位可比水溶要尊贵一些。
不过即便如此,水溶也无需惧他,一来他是掌权王爷,地位尊崇,二来按辈分而言,他还是永王的叔叔,没必要放低自己的姿态。
小吏闻言应了一声,旋即退了下去,不多时,一席蟒袍的永王便走了进来,只见其面带笑意,拱起拿着公文的手,谦和道:“十六叔好兴致啊。”
说罢,永王打量起这位陌生又熟悉的十六叔,十六叔身份超然,眼下又得父皇器重,掌握中军都督府不说,其本身也代表着开国功勋一脉,势力庞大,若能获得北静王府的支持,永王有信心在皇位争夺上取得先机。
水溶抬眸望向以子侄相称的永王,心中有些怪异,毕竟按年龄而言,其实永王是比他大的,不过谁让他辈分高哩。
面对大侄子的示好,水溶神色淡然,颔首道:“永王来了,本王这里刚好有冰镇的寒瓜,正巧坐下来吃些消消暑气。”
永王闻言,冷峻的面容不由的一怔,他以叔侄相称,然而水溶却以爵位相称,亲疏程度显而易见。
不过永王也并未多言,对于这位十六叔的性情,他也是打听清楚的,与忠顺王叔一般,惯是不理会皇室之事。
轻笑一声,永王也不客气,与水溶相对而坐,拿起一块寒瓜笑道:“那侄儿倒是拖了十六叔的福了,记得小时候十六叔来府上的时候,母后也准备了寒瓜,那时侄儿还与十六叔闹过哩。”
水溶闻言默然不语,脑中不由的浮现一抹温婉的倩影,慎重端庄的气质萦绕心间。
他与永康帝本就是亲兄弟,早年潜邸办宴之时,年幼的他也去贺喜,在水溶的印象中,其母妃早逝,故而对有着其母妃气质的张皇后颇有些异样的....情怀。
然而佳人已逝,水溶也非原生,谈及往事又有何用,只见水溶目光放在几案上的公文上,询问道:“大侄子这是有事寻本王?”
先前的爵位的称呼已然表明态度,接下来也就不必过于强调,毕竟对方的确是他的侄子。
永王目光打量着水溶,见其神色淡然,心中不由的一沉,本想靠着以往的一些交情能另眼相待,没想到还是平淡如水。
不过永王也不气馁,毕竟此事也急不来,眼下这份叔侄情分尚在,一切就尽有可能,于是永王放下手中的寒瓜,将公文递了上来,笑回道:“这是兵部关于军官的升迁文书,侄儿刚在兵部任职,手上无事,便给十六叔送了过来。”
永王在兵部任职的事情水溶已然知晓,都督府和兵部虽是两个平行军事机关,但既互相配合,又互相牵掣。
前段时日中军都督府个辖区都整顿一番,故而提拔了不少将领,然而都督府只有提名权,并未任职权,故而将升迁文书递于兵部。
接过公文,水溶大致扫了一遍,其中并无错落,眼下中军都督府辖区的军官皆是由他所提拔,团体上就显得稳固许多。
永王吃着寒瓜,不过眼神始终都落在水溶身上,见其无动于衷,便开口道:“十六叔,小侄刚在兵部任职,许多事宜都不大清楚,日后有什么不明之处,还望十六叔不吝赐教。”
水溶闻言抬眸瞧了永王一眼,笑着说道:“大侄子啊,本王是都督府的人,对于兵部的事情比起你来尚且不如,何谈赐教。”
都督府与兵部虽有不少牵扯,然而终究是两個平行的军事机关,拿兵部的事情与水溶套近乎的,想屁吃呢!
永王抬眸瞧了水溶一眼,神色如常,然而心里却有些腻歪,毕竟他三番两次的示好,然而水溶态度始终是平淡,心里莫名的不爽。
闲聊几句,水溶始终淡然,送走永王之后,他也并不在意。
不过水溶对于永王的举动甚为理解,皇子的地位崇高,然而这也是桎梏,身在其位,争不争的不在于你,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皇位之争素来凶险,旁的不说,水溶那几个皇兄里面除了忠顺王以外,哪个是有好下场的,以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因为年幼故而并未参与其中,眼下他又过继出主脉,以他的身份地位,完全没有必要参与进,毕竟争来争去的,那位子也落不到他的头上来。
就算水溶要保住北静王府的权势参与夺嫡站队,不说才能之类的,他也并不看好永王。
虽说永王是嫡次子,但张皇后早逝以及周皇后的晋位导致其在永康帝面前的存在感削弱,而且其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至今尚未有子嗣。
皇位的选择是多方面的,似永王这种没有子嗣的皇子,他日若登大宝,如何立稳国本,到时恐朝廷人心不稳,各人心思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