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虞夫人张嘴还要说话,虞亦禾的耐心彻底告罄,横眉一扫便冷声训斥,话里除了冷还带了点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傲慢。
“母亲可要想好说些什么,万一把我气着了,腹中孩子出了什么事,您担待的起吗?”
她的声音那样的冷,平日里那双柔和的眉目俨然染上了寒霜,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模样。明明已经是夏日却让虞夫人一瞬间回到了寒冬蜡日,脊背都开始发凉。
她其实早就感觉自己这个女儿的翅膀硬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好说话了,可以前虽说对自己轻慢冷淡,但态度大多还算过得去,如今却是直接了冷言冷语,叫虞夫人倏然闭上了嘴,把一肚子话咽了下去。
心里又是不满,又是生气,又是委屈。
她当然知道孩子月份大了不好劳累,但又觉得才将六个多月,远不到无法参加婚宴的程度,便想着叫女儿回去给儿子的婚事增添些光彩,最好把陛下哄去才是天大的荣耀。
但虞亦禾的这句话也叫虞夫人炽热的心冷静了下来,皇家的孩子确实太金贵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确实担待不起。
她便也只能作罢,把希望落在幼女身上。
“既然如此,那我去找你妹妹就是了……”
“那我就不留您了。”
送走满面不甘的虞夫人,虞亦禾立刻吩咐文竹。
“你去福宁殿一趟,告诉奚姐姐,下次夫人递牌子要入宫先不要批,先知会我一声,明确告诉她,我和夫人的关系非常不好,不必顾忌我。”
虞亦禾理解奚云的想法。
她们虽然关系不错,但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她和虞夫人是母女,血浓于水,虽一时有些矛盾,但或许过些时间就会缓和了,只有虞亦禾自己知晓,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母亲。
清霜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她带着哭腔道:“夫人好大的脸,只为了自己的脸面就要娘娘去受那个苦,要奴婢说您直接把她送出宫得了,还叫她往三小姐那边去做什么呢?”
虞亦禾看着这个为她伤心的姑娘,递了帕子给她。“好啦,擦擦脸吧,别叫眼睛哭肿了。”
她也就是刚才难过那么几息,虞亦禾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过了再渴求父母疼爱的年纪了,自她开始为人母亲,她便更能感受到爱与不爱的差距,现在便是虞夫人真的来爱她,也已经迟了。
清雪早已从后面打来水,沾湿了帕子给她,两人同住一室久了,清霜也给她讲了不少当年发生的事情,清雪也很理解清霜为什么这么难过。
瞧着这么多人关心自己,清霜也很快恢复了过来,又道:“娘娘,您觉得三小姐会答应吗?”
灵和殿里其他宫人都称虞亦芙为虞嫔,只有清霜一个人称她为三小姐,这便是清霜与灵和殿其他宫人之间的区别。
面对她这个问题,虞亦禾轻轻嗤笑了一声,极淡,却叫清霜知晓了答案。
果然没要半个时辰,赵毅进来禀报,“娘娘,夫人从虞嫔娘娘那边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本宫就知道,她也不会答应的。”
虞亦芙怎么会答应呢?她已经认清了虞夫人的真面目后,因爱生恨,又被禁足在中萃宫,早就怨气冲天了。
可虞夫人不但没怎么关心她大变了模样,而是把注意力放在虞藏的婚事上,虞亦芙又怎么能忍受呢?
两个女儿再次拒绝了她,虞夫人一边伤心一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女儿都是靠不住的,她偏心儿子是没有错的。
直到走出宫门后,虞夫人还在怨念不止,殊不知她再想进这道宫门已经难了。
景和七年六月十六,吏部侍郎虞家嫡子与平西伯季家长孙女成婚,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虞家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即便虞藏一开始对这门婚事并不情愿,在这些天的筹备下也渐渐接受了起来,身着大红喜袍,骑白马去迎亲的时候也露出了笑脸。
平西伯府门前,季晴闺阁中,平她端坐在梳妆台前,身着华丽的嫁衣,头戴金华胜,端庄的面容今日也变得娇艳动人。
季夫人站在她的身边,看着镜子里的女儿,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可再不舍也不能阻止女儿出嫁,只能轻轻握住女儿的手嘱咐道:
“晴儿,嫁入虞家后,要孝敬公婆,与夫君和睦相处,争取早日诞下孩儿。”
季晴虽然知晓自己此去虞家的目的并不是这些,但她还是乖顺点头,眸中泪光闪烁:“娘亲放心,女儿记下了。”
一向小大人一般的弟弟季恩也忍不住扑到季晴怀里,声音带着些哭腔:“姐姐,我舍不得你走。”
季晴抚摸着弟弟的头,安慰道:“弟弟乖,你现在已经是伯府的世孙了,以后要更加坚强,可不能随意哭泣了,姐姐嫁的不远,会常回来看你的。你要好好读书,听娘的话。”
母子三人在屋中不舍,可门外已经传来催促的声音,三人分开,季夫人拿起两支六尾尾凤簪亲自给女儿戴在了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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