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青也的梦,是满船星梦,将商仲安由睡梦中压于星河。
清梦一惊醒,人再难入睡。
商仲安身边既没有白青也,也没有繁星点点的夜空,和悠悠流淌的长河。
他动了动手指,收拢握住掌心,里面仿佛还有白青也脸颊上的温度。
她的脸颊总是温温滑滑。
好像只要握得紧,白青也的温度就不会消散。
商仲安闭上眼睛,沉沉叹息。
今天和温沁祎一路到这里,他多次想问她,白青也身上的淤伤都好了没有。
到底也没法问出口。
他没那个身份,他已被婚姻牢牢桎梏。
很久,商仲安转回身,去拿柜子上的手机看时间,却看见商母的几通未接来电。
他刚要放下手机,商母再次打来。
商仲安起身,靠坐到床头,“妈,家里有人生病么?”他问。
商母否认。
“有失水,着火么?”商仲安再次发问。
商母再次否认。
商仲安下了床,走到衣架前,去摸大衣口袋里的东西。
他最近清瘦不少,长袖长裤睡衣罩在修长身上分外松适。
“所以,妈,我晚上不需要睡觉么?您一遍遍打来是要做什么?”
面对儿子接二连三的发问,商母终于压不住气。
“仲安,你几通电话不接,到底是去出差了,还是借出差的引子身边有别人?你别忘了,芸芸还一个人在家等你回去。”
商仲安想摸烟,却从大衣兜里摸出一块糖。
“妈,您高估我了,我一个已婚男人,有哪好?别人图我什么?”
商母猜得出儿子儿媳在闹别扭。
她总认为舒芸足够好,商仲安在婚后也转了性地风平浪静。
可最近怎么就闹起别扭?
“仲安,你跟妈说实话,你和那个商户的白家姑娘是不是根本就没断?”
商仲安苦笑一声,“她有自己的生活,不是没我不能活,挂了。”
空气里静了。
只剩剥糖纸的孤寂窸窣声。
商仲安灯也没开,将糖块放进口中,尝不到一丝甜味。
他大衣口袋里的糖果哪来的呢?
白青也晕机,一晕机就低血糖,所以每次乘机都要带糖果。
今日一早,商仲安从家里出门,没有灵魂一般,习惯性地去了超市。
直到扫码结账时,他才反应过来,买糖给谁吃?
吃糖人早已不在身边,足有一年零一个月。
可她的生活习性已经刻进他骨子。
听着雨声,商仲安再次被母亲的专制扰得喘不过气。
他不由想起第一次带白青也回家。
商母面上和气,眼底全是不满。
她一个政治家,始终认为白家那种商户,是最垫底的朱门酒肉。
第二天一早,都是一样的餐食,白青也吃完早饭就开始呕吐。
断断续续吐了一上午。
开始,白青也没告诉商仲安,后来被他看出状态不对,又听见卫生间里的呕吐声。
商仲安直接去质问他妈,“妈,您给她粥里放了避孕药,对吧?”
商母妆容精致,细着心修剪花朵。
头也不抬,面上没有一丝动容。
“儿子,讲话要有真凭实据,你从小到大背过的诗书无数,书法成作,可不能这样‘出口成章’,你是有涵养的人。”
听这话,商仲安已然明白一切。
他当场就发了火,“她避孕药过敏!您简直草菅人命!”
正厅沙发里,商父茶杯不轻不重一掷,“那也好过你自己搞出人命。”
-
商仲安把口中的糖块咬碎,依旧品不到一丝甜。
很多时候,商仲安很羡慕周廷衍。
他敢在自己的人生里金戈铁马,持枪拔剑,天不怕地不怕。
而他父亲周近戎看似什么都想管,但是远没有商父商母那么专制。
专制到无爱。
所以,商仲安怎么折腾都是死路一条。
谁也不知,他大婚前一夜经历过什么,那时他唯一的退路是杀父弑母。
盛北高官别墅区,进出皆是国宾车。
却在上演那么一出精彩戏码,多么可笑可悲。
而商仲安就是那一粒被碾压于尘土的种子。
被深埋于尘埃,再无破土之日,他可不风平浪静。
……
冬雨还没停,顶层的浓情交融停歇了。
周廷衍坐过的单人椅早就倾斜地不成样子,深蓝色浴巾一半搭于扶手,一半垂落地板。
纵意泼洒的海水一般。
被海水浸润的,是那条豆沙粉色蕾丝裙。
落地窗前,站着周廷衍和温沁祎一对璧人,两人身上身穿酒店的一次性浴袍。
如一对交颈相靡的恩爱天鹅。
周廷衍一手捏红酒杯,另一手揽温沁祎的柔细腰肢。
“BB,刚才顶层的夜景好看么?”他微微侧过脸来问。
窗帘已被大敞开,而不是单留中间一条缝隙。
周廷衍问的是刚才,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