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回去时,还有点傻傻的。他觉得贾赦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但是现在他该问谁呢?问父亲,父亲向来懒得理他,不过,老太太差点去了,倒是时候去跟老爹汇报一下了。
想想牵了马,直奔了郊外的道观。
贾敬其实也不算是真的道士,只能说是修道之人。因为皇家对佛家,道家的度牒向来管理严格,像贾敬说自己出家,也就是把自己头发束起,穿上个道袍,每年出些银子,养活着一道观的大小真道士,让他这个假道士在这儿混点日子罢了。
贾珍把马扔给小厮,自己进了贾敬的正殿,贾敬果然在炼丹,拿着本书,然后对着炉火各种的对头的人呼喝着。看着很有点热火朝天的意思。
贾珍安静的看了一会,到贾敬看到了他,才安静下来,又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意思了。
“怎么来了?”
“回老爷的话,老太太昨儿醒了,虽无大好,但太医院董院判说,算是生机已开,慢慢调养,定能康复。”贾珍对着父亲一礼,老老实实的言道。
“现在才好?十五时,不也说了,只是撞了头,已经在大好了?”贾敬说是宁荣街上最聪明的崽也不为过,听到儿子说的,目光一闪。贾珍初一、十五来看他,这月十五时,还说老太太因为赖家事撞了头,不过已经大好了,那日汇报的重点是,赖家被连根拔起了。不是老太太的伤。而这回怎么又来?
“是,原本七日前,就该来和老爷禀报的……”贾珍把史老太去史家帮湘云分家,然后回家就病倒,差点救不回来的事一说,表明了,今日老太太好些了,这才赶紧来汇报了。
贾敬只是安静的听着,也不置可否,等贾珍说完了,回头看看炉火,“这炉丹药才炼,不然就能让你带些回去,给老太太养养身子了。不敢说长生不老,延年益寿总是能办到的。”
贾珍都想呵呵了,这个,他就不说啥了。不过老头子边上全是小道士,他也不敢说啥。就是有点心疼银子,炼丹真的挺贵的。
“琏儿和蓉儿还在西北?”老头看儿子不说话,又问道。
“是,前些日子传回的信看,倒是长进了些,琏二机灵,蓉儿、蔷儿也不是那傻的,帮着军中管管补给,帮着协调地方事务,很能帮得上忙。现在在西北军中颇有人望。带着王家小子和薛傻子,日子也好过些。蓉儿写信回来,知道他媳妇在老太太那儿学规矩,很是欣慰,说老太太想得深远,毕竟秦氏是贾家宗妇,名媒正娶,正该是慎重以待。以家族之长久计。儿子觉得,蓉儿倒是真的长大了。”贾珍忙低头说道。
虽说秦氏宗妇说,贾蓉万不可能对父亲说,但他对老太太教导秦氏这个,倒真的是高兴的。从信中看,贾蓉对妻子的感情渐深了。
贾珍扣重了“宗妇”二字的,他相信父亲听得懂。当初说娶秦可卿时,他也来汇报过,不过那回就是私下,十分严密的情况下汇报的。老头沉吟了很久才说,‘你们的事,我这方外之人万不会管的。你若有空,把那道德经印上千份,去民间散散,也算是我的功德。’
气得贾珍都直跳脚。管事时,你说你方外,花钱时,你记得你是我爹了。不过还是亲爹,还不能不花。贾珍那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位的。不过,还是亲爹,有事就得汇报。
“老太太想得不错,宗妇事关重大,宁府又无一个靠得住的长辈提点。老太太此时能伸出援手,到真的该感谢的。你要记住,宗妇代表了一个家族的传承,宗妇正,子孙正,家族正。我虽不理俗事,但是老太太能想到把宗妇带到荣府教养,这是贾家长辈的深情厚谊,你要好好听老太太的话,万不能行差踏错。”贾敬又沉吟了一会,才轻轻的说道。
“儿子知道了。”贾珍松了大大的一口气,才再拱手,深深一揖。
“宁府这些年,也荒废了,既然已经退了匾,当为子孙继,把宅子改成人住的吧!”贾敬低头想想,又言道。
“改宅?”贾珍一怔,怔完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什么叫改成人住的,之前难不成不是人住的?他刚刚还觉得老爹终于正常了,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老爹,就是老爹!就不该对他抱有希望!
“宁府依着我,一把火烧了才好。不过,算了,你与蓉哥儿原本就是俗不可耐之人,既然人在世俗中,就行得彻底些。俗人有俗人的活法,以后别没事就来找,这是动我道心,阻我成仙之路。”贾敬闭着眼,一脸的不耐烦。
贾珍默默的退了出去,父亲的意思他也听懂了,上回来汇报了赖家事,父亲听也不想听,直说,这种奴才的小事,还用来说,真真让他损了功德。说老太太和族学,他才算勉强了回了几句话。
这回说老太太病重,他才算是关注了些,可是说到秦可卿,明显的才引得老爷子多说了这么许多,看着是在嫌弃他们,可是细想想,他的意思其实和老太太是一样的。甚至于,还要做得更彻底一些。
俗人有俗人的活法,什么是俗人的活法?就是贾赦说的,愿儿愚且鲁,无灾无病到公卿。重点在,入世!他已经出世了,于是自己乱改宅子,老头都不管。但现在,他在提示自己,该入世了。
回家的路上,贾珍跑了一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