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让你父亲去林家封你姑母的嫁妆吗?”欧萌萌对史湘云还真没什么感觉。但看贾母的记忆,自己轻轻敲着炕桌的桌面。
“是,只是不同。还是那话,现在就算让人去封了大表叔夫妇的私产,以做湘云的嫁妆,那二表叔他们毕竟还是当家做主的啊?他们也没有虐待湘云,说家道艰难,让女孩学些女工,也是女子应有之义,真的闹开了,史家的名声怎么办?”
元春松了一口气,老太太也不想接,这就好办了。但马上觉得老太太的主意不行。
欧萌萌的意思,湘云才是侯府嫡女,只是因为父母早亡,于是侯府由二房当家做主了。这是礼法允许的,也不算是鸠占鹊巢。但该把大房当初的私产拿出来,封起来做湘云的嫁妆。
其实嫁妆是小,和老太太当初做的一样,其实就是让黛玉知道,你母亲十里红妆足够让你配得起任何人,你是有嫁妆的女孩,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而此时,老太太说这个,也是让湘云知道,你是侯府长房嫡女,你身份比其它人贵重。你并不是住在叔叔婶婶的家,让她拿出大姑娘的款来。有时,财产是底气这点,到哪都是没有错的。
但现在要大房私产,无异分家,这让史鼐夫妇怎么想?传出去,就是他们虐待湘云,其实撕破了脸,对大家都没好处,受伤最深的,其实还是史湘云。
“让你大伯去请史鼎来。”欧萌萌思忖了一下,还是轻轻的摇摇头,忙说道。
“那是隔房的,他能管二表叔家的事?”史鼎的父亲是贾母的三弟,而史鼐的父亲是贾母的二弟。两人只是堂兄弟,所以史鼐家的内宅之事,怎么就到了史鼎身上。
“你去叫就是了。”欧萌萌拍拍元春,自己靠上了。
元春叫人去请,自己坐回老太太边上,给她锤着腿,这些日子她常说又回去了,所以她有空就给她锤锤腿,让她舒服一点。
“哦,赖尚荣交回贪污的家产了。大伯和珍大哥哥,把账上应该给赖嬷嬷,赖大,赖二夫妇这些的年应得的收入做了一个总额,赖大的给了赖大夫妇,赖二的给了赖二夫妇。赖嬷嬷背主,她的所得没入府中。其它的就是贪污所得了,两府平分。”元春顺口闲聊起来。
“这我不管,这些事,你大伯和珍哥儿会做的。”欧萌萌闭眼,她只负责布局,其它的事,她相信贾赦他们能做得比她好。毕竟他们才是土著,他们操作时,比自己好。
“所以当时,只送赖嬷嬷入官,其实您是知道,她会自尽吗?”元春想起了什么,看着欧萌萌。
“为什么这么想?”欧萌萌没有正面回答。
“觉得您好像都想好了,当时我觉得您把赖嬷嬷送官是做错的,赖嬷嬷跟了您一辈子,说句不好听的,她就算撒谎,人家也会觉得是真的,这种老奴,送官,就跟送把柄一般。”元春轻叹了一声。
她当过奴才,做奴才这种事,其实挺难的。不做心腹没前途,可是做了心腹,没自由,等着的,就是死路一条。
像赖嬷嬷这样,就是典型的奴大欺主了。若是老公爷在,他们自不敢。只不过贾家败了,纵是连元春都不敢这么做。漏洞太大,贾家可没有更大的资源在官府操作。
“那你不拦我?”欧萌萌笑了,反问道。
“想知道您怎么想的。”元春当时就是一种盲目的信任了,虽说怕,可是又想知道老太太到底怎么想的。
“你知道盗墓行里有个规矩一般是父子相传,而子在坑下,父在坑上。你知道为什么?”
“什么?”
“去盗墓,父子两一块去,一个要留在上头望风、接应,一个在坑下拿东西。而这时,规矩是父在外,子在内。你知道为什么?”欧萌萌再解释了一下,这些贵族小姐,估计都没看过盗墓小说。
“虎毒不食子?”元春只是隐约猜着。
“要反过来想,若是有危险,父亲一定不会抛弃儿子,但儿子却不一定。所以父在外,有事父亲会拉儿子出来;但儿子在外,有危险时,儿子八成会抛下父亲。”欧萌萌抿嘴笑了。
元春呆了一下,竟然越琢磨越有意思了。想想,“所以您把赖嬷嬷一人送官,但是把赖大、赖二关在府里,就是让赖嬷嬷想清楚,她的子孙都在我们手上。”
“失火时,夫妇抱着年幼的孩子,求生通道一次只能走一人,你猜顺序是什么?”欧萌萌叹息了一声,又出一题。
“还是您说吧!”元春有点毁三观了。
“母亲,孩子,父亲。因为母亲一定会接住孩子,而让父亲先下,他最多接住孩子。还有大半人,会自己先跑掉,连孩子也不要了。”
“您刚还说父亲不会扔下孩子。”
“我是说,他们不会扔下成年的孩子,但孩子小时候抛弃孩子父亲多了去了。这就是一个力量的问题。孩子年幼时,父亲也年轻,觉得老婆可以再娶,孩子可以再生;但是能随父亲去盗墓的儿子就是成年了,而且是能帮得上忙的,他也没力气再生、再教,于是自是要救的。但母亲,不管是成年的,还是幼年的,那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孩子在肚子里时,就已经和母亲血脉相连,再自私自利的母亲,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