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见我几人已是不见踪迹,方露出一丝笑意,环顾周围已是空无一人,方高声一喝,“来人。”便是于长亭后的马车内走出一人,手中端着一碗尚冒着热气的药汤,近前来俯身送至黄老前辈眼前,“先生将这药服下吧,陛下正在宫中等候呢。”
黄老前辈竟是缓缓睁开双眼!轻轻出声,“走了?”
“是,”侍从与来人皆是冷笑。
黄老前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药渍,微微一笑,“有劳陛下费心了。国师真去了边境吗?”
那人一笑,并未接药碗,反是退开了数步,“国师怎会亲往险境?不过我们兰大人确是去了的。”
侍从一愣,“你是何人?陛下遣来的人呢?”
未及他再言说什么,黄老前辈却是再度一口血喷了出来,便是再如何也止不住了。
“先生!”侍从大惊,忙扶住他。
黄老前辈已是再无气力,抬手指了指那人,侍从仅是微微听得“老贼”二字,便见黄老前辈的手猛然落下,却是怒瞪双目气绝而亡。
“先生!”奈何侍从再如何呼喊,已是为时已晚。
“莫要再喊了,现下他已是死透了!哼,竟是违逆国师之意,自不量力!真真死有余辜!”言罢便是一甩长袖转身离去。
“你!你们竟然!”侍从仍要说什么,却已无用,独独只得恸哭不已。
而此时,楼兰、乌孙、大汉三国交境之处,兰鲜玉冠束发、一身战袍,雕裘的披风亦是被大漠边缘的风吹动了衣角。然思绪却是回至了前日——
“国师!不知国师归来,小的等不及恭迎,还请国师恕罪!”国师府前,苏吾启率着众人跪拜一地,姬伯满脸笑容虚抬一手相扶。
“管家费心了!”边说边是引着兰鲜入府。“此乃匈奴大都尉,亦是本国师新纳徒儿,吾启便是安置下处吧。”
“喏!”苏吾启并未质疑,侧身吩咐一声便是随着姬伯一同进得正堂,待奉上热茶方于其耳际低语数句。
姬伯闻言先是一惊、随之一喜,而后便是朗笑出声,“哈哈哈,好啊,甚好!吾启,你便进宫去拜见蔡羽展,告知我与鲜儿归府一事,再令其转达陛下,明晨老夫便是进宫觐见陛下。”
转日寅时初始,姬伯便是独自前往皇宫,直至正午方归来。
“鲜儿啊,今晚国主陛下设宴款待你这远途而来的匈奴贵使,你便随为师一去。仅是,那大汉的顾名亦是于楼兰做客,届时必是一见的。”
兰鲜双眉一蹙,“师傅可是需得徒儿与之相较?”
“哈哈哈,鲜儿果真聪慧过人、机敏非常!”姬伯闻言大笑,“你只需做出谦恭之态便好,其余的自会有国主周全。”眸内闪过一丝隐晦暗光,兰鲜虽是捕得,却并未多嘴一问。
待及接风宴罢,回转国师府途中,姬伯暗暗告知兰鲜今晨便是布下这一计,却是万般叮嘱必是得将我所伤。
“师傅,”兰鲜不解,“即便徒儿得了不少功力相助,恐是未见得可敌得过那顾名竖子!恐是有负师傅重托!还望师傅指点一二。”
“鲜儿无需自谦!且明日恐需得近巳时方可见得那顾名,恐是届时他已是虚弱得很!鲜儿尽管放心,必是可将其所伤。唯一条,断不可取其性命!亦是不可将其重创。”见兰鲜更加疑惑,便抬手至其肩部,“日后你便可知,他,尚且有所用处。”
兰鲜思之此处,便更是觉出姬伯于我必有所期,却不得内情。耳听得马蹄之声,方见了来人。
“大人,可要准备?”一名黑衣人上前施礼,甚为恭敬。
兰鲜微微侧目,“遣人去知会那乌孙国主了吗?”
“大人放心,均已妥帖。国主知晓是单于之意,便传了口谕,称这班兵卒凭大人驱使。”
“好,那便都换了乌孙兵将服饰吧,也该是快到了。”
“属下遵令!”
不多时,兰鲜望着远处官道因纵马奔驰激起的沙尘,微微勾起嘴角,“便是今日,定要雪得前耻!”言罢,那双眼更是嗜血的寒光闪动。
然这所有我皆不得知,离了长亭有近十里,方是见得路旁的莫达几兄弟。
“几位兄长,便是那乌孙如何?汉境可有碍?”边问,我边接过莫思递过来的血雨腥风,除去了那层遮布,将红艳艳的剑鞘现于强光下,顿时熠熠生辉。
莫武摇摇头,“姑娘安心,仅是于楼兰边境有一股人马,却是不多,一早便是有楼兰兵将赶来,亦是未见双方有何举动。”
闻此言骆弈城便是皱眉,“既如此,为何楼兰之内却是遍地流言?”
我亦是觉出奇怪,“是啊,难不成楼兰如此惧怕乌孙?”
“恐是兵法不同,如匈奴、乌孙,皆是草原游牧,骑兵甚为强悍。然楼兰虽亦是先前如此,却近数十年相对安稳,且以美女闻名于世,料得国主定是不愿一战。且那乌孙亦是与匈奴同出一辙,乌孙新主又是被匈奴单于养大,自幼便是生长于匈奴,如今虽是称王,却实则与匈奴一脉了,故而即便仅是一股人马,恐亦可令得楼兰草木皆兵。”莫山开口,似是解释了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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