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华灯初上,台基厂头条不多的几盏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芒,勉强能够看清脚下的道路。
这在三十年代的北平,已经算是各条街道的翘楚,有了路灯,还要嫌弃他不亮,这不是既得陇又望蜀吗!人怎么可以这么贪心无厌。
同文书院门前。
木桑站在大门口,焦急地望着胡同口,神色颇有一些不耐烦。
“木桑君,还是回去等吧!机关长今天到津门开会,说不定就不回来了。”一个黑色西装,看上去相貌还算周正的青年稽颡说道。
木桑回头不高兴地看了青年一眼,满脸不屑地说道:“松本一郎,机关长去津门的行程是我安排的,他的行踪在整个松井机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不要以为机关长让你帮助处理文字,你就和之前有什么不同!没有,一点也没有!你还是那個三级情报员!”
松本一郎面色尴尬,眉宇之间带着一丝愠怒,但是无论是从资历和职位,他都无法和木桑这位松井机关的大总管相比,只能稽颡称嗨。
胡同口没有一丝动静,木桑却眼睛一瞬不瞬地瞪着,恐怕遗漏了什么。
松本一郎站在原地有些尴尬,继续陪着木桑等待吧,这种气氛,实在不怎么舒服。
转身回到院子里?说实话,松本一郎,还真是不敢。
木桑面热心冷,口蜜腹剑,在松井机关说一不二。
在下面人看来,木桑甚至要比机关长松井太郎的权力还要大!得罪了木桑,可能比得罪松井太郎还要可怕。
木桑神色镇定,浑若无事。松本一郎神色却有点不安,抬头看了一眼路灯,没话找话的说道:“这里的路灯太暗了!就好像没有一样!”
木桑摇了摇头,鄙夷地回头看了松本一郎一眼,讥讽地说道:“比起来你的家乡关西,是差了挺多啊!”
松本一郎登时羞红了脸,脸上愠怒地瞪向木桑。
松本一郎来自关西乡下,生活条件比起北平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望着脸上镇定的木桑,松本一郎使劲攥了攥拳头。
这个木桑实在太可恨了,竟然揭自己的短,自己又是一个货色?说是武士家族,其实在五十年前就没落了!否则也不会到北平的松井机关来寄人篱下!
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木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都没有回头看松本一郎一眼。
在他看来,自己木桑武士家族的嫡系传人,能够和这个平民出身的田舍郎站在一起,已经是抬举他了!
终于。
胡同口一束灯光射了过来,随后听到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一辆车头插着日本国旗的黑色轿车,缓缓从胡同口拐了进来。
“机关长回来了!”看到黑色轿车开进来,松本一郎终于如释重负,大声叫道。
“有些人嘴巴永远比眼睛快。”木桑不屑地说道,神色傲然。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同文书院门前,木桑快步上前,拉开车门,右手扶着车门上方顶部,恭敬地招呼:“机关长,请下车!”
松井太郎一身黑色西装,脖子上的紫色领带显得相得益彰。对于木桑的恭谨,松井太郎不过是微微颔首,就径直下了轿车。
“机关长。”松本一郎几乎九十度的鞠躬,脑袋恨不能贴到膝盖上。
“松本君,你也在啊!正好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不知道为什么,松井太郎对松本一郎态度却十分和蔼。
“什么好消息?”松本一郎连忙问道。
“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得陪我下一局围棋之后,我才能告诉你。”松井太郎显然心情不错。
“只要是机关长愿意,我陪您下一天围棋都行!”松本一郎再次稽颡。
“你父亲给你添了个妹妹!上个月出生的。实在是值得庆贺,我先恭喜你了!”松井太郎看着松本一郎,笑着说道,脸上表情却非常有意思。
松本一郎瞪大了眼睛,有些发愣,口中语无伦次:“这个……那个……他老人家……”
哈哈哈!
旁边的木桑早已忍俊不住,大声地笑了起来,“添了个妹妹……你爸爸好威猛啊……”
“木桑!你太放肆了!”松井太郎突然狠狠地说道。
木桑马上意识过来,连忙鞠躬说道:“对不起机关长,我实在是为松本君高兴啊!他的父亲……太威武了,不愧是我辈楷模,值得我们学习!”
松井太郎脸上温和了一些,朝着院内缓步走去,木桑凑近了松本一郎,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松本君,不知道令尊会给你这位小妹妹起个什么名字,松本一……真是令人期待啊!”
说完,木桑轻笑着走近松井太郎,和他并肩而行。
“八嘎!”松本一郎冲着木桑背影,狠狠地低声骂道。
正堂屋。
松井太郎换好了和服,舒服地坐在几案后面,和服女人恭敬地给他到了茶水,不声不响跪坐在屋角。
木桑虽然心里着急,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出来。
透过灯光,可以看清门外跪坐的人影,正是等候在外的松本一郎。
“这么着急催我回来究竟为了什么?原本我和大岛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