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昨日的教训,宋渊努力将自己恢复常态,不至于看起来过度消沉,甚至还安慰了内疚沮丧的宁云浅两句,说大家一切都好。
于是在他的两句安慰下,宁云浅满血复活。
在第二天一听说薛旻清醒后,他立马跑去隔壁慰问,却被房间内死气沉沉的气氛和薛旻僵硬的脸吓到不敢多呆。
摸不着头脑的宁云浅刚从两人房间退出来,迎头碰上恰好出门的迟重林,于是又重新燃起热情,打招呼道:“小迟弟弟早上好!陈师叔还好吗?”
“……”迟重林反应迟缓地转头看他,接着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啊,宁兄。早上好,师尊挺好的。”
说完,他就魂儿一样的转身飘下楼了。
被留在原地的宁云浅:“……”
他感觉自己要随风飘散了。
这哪里好了!?分明就是非常不好啊!!!
你们吵架了吧?都吵架了吧?!
先后被两拨人不同程度的伤害,泪流满面的宁云浅只能返回房间,在宋渊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含泪趴在桌上,陷入了自闭。
所幸他的自闭并没有持续太久,下午临近寅时,虞美人亲自派人前来,将他们几人接引到了泉盛堂。
这一路上,就连虞美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一行人皆是气压低沉,路上没一个讲话的,就连平常最为闹腾的一个小子都熄了声,整个气氛就跟死了人似的。
“你们吵架了?”她回头问道。
“……”眼看这话将即将落地,宋渊接话解释道,“小孩子历练少,昨天吓着了。”
虞美人似信似疑地点点头,视线又在陈泫和迟重林身上绕了两圈,这才回过头。
“提前知会你们一声,泉婆大人不是谁都肯见的。若是拉着张脸,让泉婆大人感到不悦,奴家可救不了你们。”她好心提醒道。
入了泉盛堂,对传闻中魔修泉婆的好奇和期待冲散了他们的心事。就算是薛旻,也忍不住打起了些精神。
陈泫似乎是觉得熟悉,在殿中左右看了看。
迟重林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坐着修炼了一整晚,现在不免有些头重脚轻。
“贵客请落座吧。”随行的女修微微一笑,向他们示意两侧的矮桌。
宁云浅这次长了记性,决定在他们几人吵架和好之前,自己不再去碰霉头了,因此躲到了宋渊旁边。
陈泫雷打不动的面具因为昨天碎了,今天只得换上了一块布料系在脸上。
不过,这块布料的遮挡作用估计全都用在了心理上。实际上,自从昨日那么大的动静之后,“陈泫死而复生”的传闻已经开始流传了。
光是他现在走在路上,两侧都会传来不少探究的目光。
陈泫落座后,侧目看了一眼在他身旁坐下的迟重林。
后者的眼下多了一层淡淡的青色,本不明显,但放在那么白的肤色上就显得扎眼了。
迟重林不知道的是,其实昨晚陈泫也一直没睡,只是一直在床上躺着没出声罢了。
在经过“官淮”再一次的死亡后,他的脑内涌现出了很多记忆。
大多是小时候在三白宗内,和师兄师姐们的回忆。但还有一些,似乎是关于师父的。
三白宗成立的时间很短,一直到如今,也总共不过三代。
他们的师父名叫沈白桦,是个温润的中年男子。
陈泫如今对于师父的记忆很少,只是大概有个模糊的印象,除此之外,并不记得他的具体容貌和长相。
这大概也与沈白桦走的太早有关。
沈白桦是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在各处都待不住,因此虽然捡回来齐怀善等一群小孩,但实际上并没有固定的居所,前几年一直带着弟子们风餐露宿。
直到孩子捡的实在有点多了,随身带着不方便,这才开辟了一个洞府,大笔一挥,起名曰“三白宗”。
取义:人无俗缘所羁之清白、身无铜臭所染之清白、神无案牍所扰之清白。
其实本来也是可以叫“三清宗”的,但沈白桦因为自己名字里带个白字,便执意取“三白”了。
把捡来的孩子丢到三白宗后,沈白桦很少待在那里,大多数时间都游荡在外。偶尔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群小鬼,这才回来指导一下弟子们的修行。
后来直至陈泫被捡回来后,这样的情况才有所好转。沈白桦似乎突然收了心,一连在三白宗待了大半年,看得齐怀善都连连称奇。
沈白桦是在陈泫十四岁那年一去不回的。
刚开始众人还没有太在意,毕竟他们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跑出去好几个月补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直到沈白桦离去整整一年后,他们才察觉到不对劲。
某日晨扫时,秦双雁在三白殿沈白桦常坐的软垫下发现一封信,打开一看,正是后者亲手写的绝笔书。
内容十分简短,大意是沈白桦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倘若半年后没回来,也就不用再等了。
信中立齐怀善为下一任掌门,沈白桦嘱咐他要好好照顾师弟师妹,还挨个将每个弟子都点名提及了一番。伤怀至极,叫每个人都围着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