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卡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凯罗尔耳边炸响,她甚至忘了哭泣。
不可能,这不可能!曼菲士曾对她说过会把小小伊当自己的孩子看,怎么会出尔反尔呢?她相信他不会骗她,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路卡,告诉我,你不是比泰多的间谍。”凯罗尔扶着路卡血污的脸固执地问。但回想起过去的种种连她自己都觉得疑点重重。比如路卡总是把她的命令当成是第一命令而不是曼菲士的,初来时就敢带着她乘小船逃跑;武艺高强的他总是在遭遇比泰多士兵时变得不堪一击;他来历不明的外国人身份;还有如今在整个埃及都排斥小小伊时,他却力挺她到底。
“回……我……比泰多……尼罗河女儿……王子……在等你……”路卡吃力而颤抖地执起凯罗尔的衣角亲吻了一下,他的脸上浮现出朝圣者般的微笑。
“不!”凯罗尔哀哭起来。为了路卡,也为了心里滋长的莫名的情愫,原来这些年来他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边。
“最后……帮……我……一个忙,杀……了……我!”路卡痛苦地仰起脖子,比起遭受非人的折磨,“死”对他来说是恩赐。
汹涌的泪水模糊了凯罗尔的双眼:“再坚持一会,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
……
凯罗尔走出监狱的时候正巧碰上闻风赶来的曼菲士。
凯罗尔看了他一眼,脑海中路卡的惨象挥之不去。曼菲士王一身华丽的金装,及地的披风上绣工精致的雄鹰展翅高飞,衬得他更加英武。凡见过他的女人都喜欢在他的名号前加上“俊美”两个字,而见过他的男人则更喜欢在他的名号前加上“残暴”两个字。
此刻,凯罗尔的心中正腾起的两个字是“残暴”,但她却无法向他发难,毕竟在曼菲士的立场上看,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她见到曼菲士没有打招呼,更不要说规规矩矩行礼了,她神色漠然,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周围都是侍从,凯罗尔的行为让曼菲士面子上挂不住了。
“无礼的丫头!你给我站住!”曼菲士怒喝一声。
凯罗尔站住了,但仍没有回头,她深吸一口气,绷紧的身体像只要进入战斗状态的猫。
“没有我的许可,你胆敢擅闯监狱!”曼菲士走到凯罗尔面前,居高临下地呵斥她。
凯罗尔的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样子。她想为路卡说些什么,但一想到比泰多的敏感性,只怕她的求情会给路卡招来更残酷的刑罚。
她没有说话,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眼前发怒的曼菲士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可怕。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在怪我吗?!”曼菲士更生气了。
凯罗尔却答非所问:“既然认定路卡是职业间谍,就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以职业间谍的素养,用刑是不能让他招供的,不如直接杀了他,让他死得痛快点。”她赌气的话语显得异常冷静,不带一丝感情。
曼菲士惊讶得将所有责难的话都吞回到肚子里。本以为她会为路卡求情,没想到她是为路卡求死,可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求情呢?
曼菲士皱起眉头:“怎么?心疼他?想让他少受点苦?”
“毕竟他跟了我那么长时间。”凯罗尔居然就这样坦然承认了。
曼菲士得意地抱起双臂,冷哼一声:“凯罗尔,你总是这样同情心泛滥,但政治是讲求利益的,同情心一文不值。好不容易逮住伊兹密的亲信,怎么也得从他口里撬出点有价值的情报。”
听到这里,凯罗尔再也不能保持冷静了:“曼菲士,你太残暴了!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这就是虐俘行为!是要受到审判的!”
曼菲士揪起凯罗尔手臂:“凯罗尔,我是埃及王,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你不要得寸进尺!擅闯监牢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对,你是埃及王,人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呢?”凯罗尔倔犟地盯着曼菲士的眼睛,毫不示弱。
曼菲士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我这么告诉你吧,人命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数字而已,一场战争死了多少士兵,一个工程死了多少奴隶,今年埃及新生了多少婴儿,青壮年劳动力还有多少,这些一切的一切对我来说只是报告上的一个数字而已。所以,若死一个路卡能换来比泰多的情报对我来说很值得,你懂吗?”
凯罗尔被这样冷漠的曼菲士吓住了,她的眼里满是泪水:“我不懂……”
看见凯罗尔的泪水,曼菲士又温柔起来,他捧起她的脸吻干了她的泪水,轻柔地说:“小傻瓜……治国是不需要带太多感情的,这些我不需要你懂,你只要明白我是王,王也有不得已的时候。”
凯罗尔还在哭,眼泪根本止不住:“可他是路卡……他是路卡!他是陪你出生入死的路卡啊!”她丝毫不理会曼菲士的温柔,猛地推开他的怀抱,“我和你不一样,我生在二十一世纪,你没有感情,我有!你难道就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吗?纵使路卡是比泰多的间谍,可我们也相处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从亚速,巴比伦,黎巴嫩,密诺亚……他无数次救我于水火,与我同生共死,是我的换命之交啊!你让我怎么才能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