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三差五缺货一个月后,车间又恢复了忙碌。
阿芳再没来上班了,她的工位就空在那里。
周洁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她和阿芳本来就很少交流,觉得她们不是一路人。右边的邻居朱彬是男孩子,她和他更没话说,所以她已经习惯了沉默地工作。
这天上午,阿英领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来到阿芳的工位:“阿桂,这边缺人手,你以后就在这里上班。”
阿桂脸上堆着笑容,不住地点头说:“好,好。”
阿英吩咐阿桂先熟悉一下针车,然后去领货,临走时严肃地说:“上班认真点啊!”阿桂接连点着头。
待阿英走后,周洁扭头打量了这个新邻居一眼。
她二十几岁的样子,皮肤微黑,长相清秀,一双细长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很柔弱。她好像是在平车那边上班的,而且她们还是一个宿舍的,平时没怎么注意她。
阿桂见周洁看过来,忙向她点头,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
周洁友好地报之微笑,问道:“你叫阿桂?是哪里人呀?”
阿桂点点头,用家乡话说:“广西的。”
周洁心想,原来是阿玉老乡,以后给阿玉介绍认识。
“你来厂多久啦?”周洁问。因为以后是邻居,她就多问两句联络感情。
“两个多月。”阿桂说的还是家乡话。
。。。。。。
周洁听不懂广西话,听她的话语很是勉强,但能感觉阿桂并不想多说。也就失去了交流的兴趣。她笑着向阿桂点点头,不再说话。
几天之后,周洁对阿桂有了些了解。
她每天有那么几次,上着班会突然停下来,望着手里的布料发愣,仿似在研究上面的图案,一看就看半天,成了阿英的重点关注对象,“阿桂,又发什么呆,快点干活!”她才恍然大悟般赶紧工作。
她有时去了洗手间回来,眼睛红红的,好似哭过,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心事。不过谁没有一两件难言的心事呢?
她常常沉默寡言,不与人亲近。
周洁想,她可能性格就是这样的孤僻吧。
周洁和阿玉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张冬梅挤进两人中间,略带神秘地说:“周洁,我给你说一件事。”
两人停下脚步,静待她的下文。张冬梅朝走在前面的阿桂背影呶呶嘴,“听她们说,她这里有点问题哦。”她同时指了指头。
虽然张冬梅说的是四川话,阿玉还是能听懂。她首先反驳,“不会吧?”阿桂是她老乡,她下意识地帮她说活。
张冬梅看向周洁:“你和她上班一段时间了,有没有觉得她不正常呢?”
“我没觉得她不正常,只是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周洁老老实实回答。
“她宿舍的邻居说,她经常半夜蒙着头偷偷哭,白天上班也是神经兮兮的,很不正常。”
“哭是想家了吧?”周洁说。就像她一样,刚来时也会偷着哭。
“如果有问题怎么能进厂能上班呢?”阿玉充满怀疑。
“他们说可能是不严重,还可能是间歇性发作呢。”张冬梅对阿玉说,无风不起浪,她还是相信传闻。
周洁和阿玉无言以对,她们不了解也没见过精神病到底是怎样的状态,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难怪没人和她接近,精神病多可怕啊!”
张冬梅又说:“周洁你要注意了,真是精神病的话,打人杀人都不犯法的,你不要去惹她。”
周洁半信半疑,还是点点头,张冬梅毕竟是为她着想。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根生蒂固。周洁有些不敢面对阿桂,对阿桂善意的微笑避之不及,生怕她真有病发作时,顺手给她一巴掌。
她暗想阿英为啥把阿桂调到这边来,是不是平车那边的人想远离她?这样一想,她更是如坐针毡,好想换工位。
忐忑地过了几天,周洁见阿桂并没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举动,渐渐放下心来。
只是有一点,下班时只要见到门口有陌生男子,阿桂就惊慌失措地躲进人群中,或者挨在别人的身边,仿佛在寻求保护,也不管别人诧异的目光。也难怪大家说她不正常。
夜里十一点,兴发制衣厂下班了,工人们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向宿舍。
宿舍门口,管钥匙的女工刚打开门。宿舍外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冒出三个男子,为首的男子面容黝黑身材粗壮,正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每个女工。
女工们看着有点害怕,但她们人多势众,量他们不敢怎么样,只陆陆续续往宿舍里面进。
周洁和阿玉回来,见那几个男子虎视眈眈望着她们,感到一阵紧张。这是些什么人?盯着她们干嘛?那凶恶的样子,仿佛要把人撕成两半。
她们身后的阿桂如触电般的抖了一下,低头快速向前几步,靠近周洁的身后,以躲避男子的目光。临进宿舍,她迅速拨开周洁窜了进去,慌乱地钻进里间,爬上最后面那张床铺,手忙脚乱地扯下蚊帐,再用被子蒙着头缩在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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