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般的薄翼扇动出星尘一样的磷粉,幽深的黑暗却在他的眼中变的更加朦胧,更加虚幻。
他的灵魂从未如此安宁,他的精神从未如此静谧,但他却在否认:
这是诡计,这是陷阱,这是沉沦!
可即便如此,他仍能感受执着在褪色, 夙愿在冲淡,安逸的沼泽仍在让他的意识不断下陷。
手执长镰的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漆黑深夜般幽邃的双瞳悲伤地看着眼前的伤兽,飘渺的安眠曲也随之为他吟唱:
“迷途的羔羊啊……
彷徨游荡的孤魂……
不必害怕……
不必悲伤……
闭上双眼,与我一同入梦……
回到那被遗忘的失乐之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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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的地毯往往需要高级的羊毛,有时甚至还需要魔兽的丝线才能制成。
剪裁时要确保尺寸精确,避免浪费材料;缝制时要使用适当的针脚和线头,确保地毯的牢固性和美观度;编织时又要控制密度和纹理,以实现完美的效果,而其上华美的图案更是需要手艺绝伦的大师细心缝制
然而虚荣的贵族老爷和富豪们竟然只是扔在地上踩在脚下,真是暴殄天物!
等自己有钱了,一定要多买几条叠在一起,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就像现在这样。
亚伦这样想着,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然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雇主似乎对自己松散的态度并不满意,在车的前座瞟了自己一眼,不过这也没有办法的嘛,毕竟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想必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三天前走完了了风险最高的路段后,就只留下了自己做个向导。
拜公爵和他的政策所赐,埃文迪亚及其周边安全得有些过头了,先别说魔兽了,就连山贼强盗都是稀有物种,就连这种没多少油水的无聊工作,现在对佣兵们都不可多得。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秩序给了他们更稳定的收入,与其被国家征去当兵远走他乡,不如留在这里做个自由自在的贵族私兵,更别说合法的武装还能让他们偶尔赚上一笔。
听说最近有一头巨红狼出没在附近,风险肯定是有的,但报酬也随之而丰厚,就算人员过剩,也能分享到一笔不小的酬金。
对于未来的美好憧憬,亚伦又绽出一抹微笑,但马车突然停止,惊得他差点从那一堆地毯上滚下来。
眉毛扭在了一起,他刚想出声抱怨,却看见了雇主惨白的侧脸正紧紧注视着前方,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亚伦也知道了雇主因何如此:
一桩巨大的黑色雕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准确的说,是一个黑色雕塑般的巨人!
披风,护甲,面具……除了像是和那张毫无装饰的面具浑然一成的独角,他的身上没有一点异色。光芒像是被彻底吸收,仅留下黑色的剪影,甚至连手指都被漆黑的绷带缠住,看不出其下一点肌肤。
唯一能从他身上知道的是,对方绝不可能是人类!就凭这魁梧的身躯和惊人的压迫,亚伦有资格怀疑他是披着类人轮廓的怪物。
他到底是谁?佣兵?强盗?还是杀手?亚伦无从知晓。可即使是没有一点动作,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他绝非善茬,注意到他手中那柄像是四柄长斧焊接成一个巨锤的怪异武器,没有人的心脏不会漏跳一拍。
雇主的无助的眼神像是再央求自己快做些什么,但他能怎么办?他只有一种预感,如果视线离开那东西半秒,自己的人头就会瞬间被那怪异武器砸成浆糊。
“抱歉,是我失礼了……”
也许仅仅几秒,但对于亚伦却像世纪般漫长的时间后,与紧张气氛截然相反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声音坚毅而富有力量,语调却温柔地像是慈母或慈父,亚伦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那东西发出的。
如果是平时亚伦可能会稍放下戒备,但这声音放在这东西身上,只有一种强烈的违和。
于此同时,他的手指终于勾到了身后的佩剑,这也终于让他有了些许定力。
但那黑影竟然微微松下肩膀,将武器插入腰侧,然后展示出毫无敌意的样子,接着说道:
“诸位,如您们所见,我是一名佣兵,准备前往埃文迪亚,但我和同伴在路上遭到了魔兽的袭击,马被那东西咬死了。”
黑影顿了顿,但见他们没有反应,于是接着说道:
“所以想请问诸位,能否让我和同伴搭车前往埃文迪亚,我们会支付路费并提供保护,不知道您们意下如何?”
然后就是沉寂,没有人做出答复……
【别老看着我啊!!!我又不是头!!!】
雇主仍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现在竟让他感到烦躁。
没有办法,为了今后的名声,也为了不忤逆这个东西,亚伦只能被迫开了口:
“我……我是……这支商队的护卫者!!请问这位先……大人!!!敢问为什么您要去埃文迪亚?”
这是什么蠢问题!!!!!!!!
亚伦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即使那人戴着面具,亚伦也能看到他的脸稍稍偏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