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窟这个最高议事厅,外人大多只听说过这么一个名字,也听说过修为稍低的人就无法靠近。
凭着想象,外人可能会以为,那里是在最深的矿井下面,一片漆黑,二氧化碳污浊到有若实质。只有黑石山功法才能让人在如此浓重的二氧化碳空气中呼吸。
就连李木紫也是这样以为的。
但实际上,恰恰相反。
这里是一座相当高的山峰内部,古时候山峰内部也是有煤矿的,早在四千多年前就已经掏空了。
山峰四面有好几个窟窿朝上开着,没有窗纸也没有玻璃,阳光良好。
大厅内的空气洁净清澈到不可思议。
空气中二氧化碳的含量近乎为零。
这是因为,黑石山真人体感最舒适自在的气温乃是零下一百度,与家人相处时是办不到的,在霜窟内则可以保持这个温度。
在这个温度下,二氧化碳必然冻成干冰,结霜在所有地板、岩壁、器具与人的衣服上。
所以大厅内的景色是一片苍白。
即便现场有人呼出二氧化碳,也会立刻结霜在自己的胡须上。
修为较低的人无法进入这个洞窟,原因是容易被冻死。
这一次,倒是刻骨寺高僧玉银大师特别受邀列席,坐在高高的客位上。刻骨寺的功法之中,也有低温修行的部分,所以罗汉境界的玉银可以承受零下一百度的环境,不至于有严重不适。
老天王余戌戎叫人把琉璃宫的俘虏带出来。
琉璃宫的五位死士,尚未受到严重折磨伤害,连手带脚被捆在厚棉被之中,像是五个蚕蛹一样,毫无尊严地被扔在当中的空地上。
死士们紧闭双眼,忍耐着。
黑石山天师们先是对老天王道贺,表示恭维,又七嘴八舌地嘲笑琉璃宫的人。
老天王捻须微笑,眯起眼睛,很是享受。
就在这热闹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忽然从门口进来了,穿着貂皮大衣,行动迟缓。
跟在他后边进来的是一个融密境界的元帅,本来是负责守门的,对天王天师单膝跪倒,说:
“禀报老天王,诸位天师,这是钱飞,他持有泥炭古木令牌,所以小的让他进来了。”
这个人确实钱飞,只是试了试老天王给自己的令牌,没想到在这种正式场合也管用。
他已经尽量穿得很厚了,但是在零下一百度的严寒之中,仍然感到寒意透骨,貂皮大衣还不如一层塑料袋,令自己随时都处在冻僵的边缘。
唯有几个山壁窟窿之中吹进零下三十多度的腊月飘风,为这零下一百度的环境里带来几分暖意……
钱飞嗓音沙哑地说:“老天王,诸位天师,哦,还有这位高僧大师,钱某这厢有礼了。”
老天王和天师们尽皆动容。
几个天师交头接耳说:
“此前不是听说他只恢复到了合元境界吗?”
“合元境界在这里居然还能走得动路,说得出话,真是条汉子。”
老天王却不悦地说:“你又来做什么?”
刻骨寺的和尚对老天王盯得不是一般地仔细。
钱飞每一次来,都让刻骨寺和尚的手攥紧了两分。
老天王担心的是,你今天又来,明天那和尚的手怕不是要攥进老子的裤裆里。
钱飞用冻得发紫的嘴唇,努力做出平和的微笑:“特来还款。两千万刀的还款,欠的是黑石山的宗门公账,今日钱某终于筹集到了,也算是为老天王的喜事助兴。”
老天王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害,我怎么居然把这事给忘了。小钱啊,你有心了啊。钱呢?”
钱飞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硕大的布袋,从里面一枚一枚地掏出大面额刀币,在地上一枚一枚地排开,很有几分场面。
为此,他特意从琉璃宫那里、以及在黑石山的证券交易所这里,把手头的各个币种都兑换成了刀币,损失了一定的折扣,确保在还款的现场不至于陷入关于汇率的争论。
同时,他从毛皮帽的帽檐下面抬起眼睛,观察刻骨寺和尚的反应。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玉银和尚。
玉银和尚在一众黑石山真人之中,穿着珠光宝气的大红袈裟,模样相当醒目。
黑石山的高手都是胡子拉碴的,须发浓密,要知道,每一根胡须都是一根坚韧的复合碳纤维。
而玉银则是白面无须,外表像是四十岁上下,五官整洁,既显得慈祥悲悯,又显得精明强干,这两种有反差的气质竟然可以交融到同一个人身上。
钱飞已经熟悉了身边那几个女郎,越来越像年轻女白领,而这次他算是见到这个世界某种典型的“男白领”的样子了。
玉银往那里一坐,别人就会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的财富管家”。
现在玉银是坐不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钱飞往外掏钱、老天王眉开眼笑,就忍不住问:
“老天王,你……莫非打算收下这个钱?”
老天王觉得奇怪:“啥意思?你让我把这钱给拒了?”
玉银站了起来,恳切地说:“难道你就这样两边的礼都收?有一回、有两回,你还要来第三回。咱不能蹬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