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文冲扭头对钱飞,以诚恳的语气说:“这两条路,看起来是殊途同归的。钱真人,让我们两路并进,相互支援,令那石头人守卫左右不能相顾,如何?”
总算他还不至于把钱飞当成炮灰看待,是把钱飞视为与自身地位平等的盟友。
钱飞脸上是淡淡的表情,颔首说:“此计可行。”
鲁文冲摊手向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先选。”
钱飞说:“那钱某就不客气了。愿走左边。”说着,带着女郎们朝左边走去。
鲁文冲见他如此干脆地就开始了,于是也不多言,带着天色坊的弟子们走上了右边的小路。
钱飞宛如散步一般,往前走十几步,都很太平。
然后石头人猝然发动了。
其圆滚滚的石拳宛如房子一般大小,凌空扫了过来,看那势头是要沿着悬崖边的小路,把路上人一扫而空似的。
李木紫与此同时,已经把两个手雷扔到了手臂中段,对准了看起来像是连接处的地方。
净草清叱一声,蹲下马步,真气外放,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把石拳抬了起来,让它扫过的路径抬高了两尺。
这时候她也顾不得隐藏修为了。
冯瑾探出金丝,缠住前方的悬崖边石笋,身姿如同蝴蝶一般,飞舞而前,领先一步到达了石头人所不能及的前方。
然后,她用金丝拉伸助力,把同伴一个个接了过去。
唐心纯……唐心纯在此处完全没有用武之地,连滚带爬地跟在钱飞后面。
净草飞在半空中,宛如芭蕾舞一般飞速旋转,和石头人的手臂捉迷藏,时不时地提起随便什么人的领子,飞掷向前方。
李木紫的手雷不断,爆炸声、闪光与烟尘弥漫,令人完全看不到对面天色坊鲁文冲那边的情况。
一般来说,灵霄殿的弟子大打出手的时候,别人在干什么都无法醒目了……
这一轮,女郎们尽心竭力,后面跟上来的各路道友之中,死了两个,其他人平安到达了石头人威力所不能及的前方,拐了一个弯,松了口气。
但是再往前走,道路蜿蜒,居然又回到了石头人身边。
而且,从这个角度才能看到,石头人还有第三、第四条手臂。
钱飞惊叹:“……好家伙!”
总算债务部里荟萃了这一代修仙之人中的精英。
其他炮灰道友抵挡不得的攻击,她们可以躲闪,其他炮灰道友过不去的死路,她们可以过得去。
道路反复曲折,而石头人一共有六条手臂。
把这些全部过去之后,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真气见底,瘫坐在地上喘气,只有净草除外。
这时,在前方的黑暗中,却冒出人声:
“有人来了,是谁?”
李木紫毫不犹豫地打响一记响指,把一串烟花打到前方出声处。这样,可以隐藏自己,照亮对方。
劈啪作响的烟花照亮了三四个张惊恐的脸,其中赫然有一个是刚才坠落悬崖的张若尘。
钱飞一怔,随即叹了口气,说:“请掌灯。”
李木紫点起提灯,灯光照亮了钱飞。
张若尘欣喜若狂:“是钱真人,你们是来救我们了吗?”
在他身边,有人苦涩地说:“钱真人也被天色坊的那厮骗去吸引石头人了,是吗?”
钱飞苦笑着答道:“看来是这样了。”
仰头望去,只见在遥远的高处,在那石头人的手臂遮住而又没有完全遮住的地方,蓝色的地宫大门正在打开,有若干人鱼贯而入。
看来,刚才让钱飞选的两条路,一条是往上去地宫的,一条是往下的,一直来到谷底。
为什么明明是让钱飞先选,鲁文冲却似乎胸有成竹地能保证钱飞选错?
那只能说,这毕竟是人家天色坊的地盘,钱飞只是个外人,无法懂得内中所有奥妙。
钱飞回头一看,跟随自己前来的同伴们,除了债务部女郎之外,其余的都是炮灰一组,蔡卓也赫然就在其中。
而石英峰、刻骨寺的来人,还有琉璃宫的王十浪,看来都是选择了正确的走法,已经跟着天色坊主人鲁文冲进入了地宫之内。
钱飞苦笑一声,对蔡卓说:“难为你们选择了跟随我,我却把你们带到了这里。”
蔡卓连忙用力摆手说:“跟着钱真人走,才有活路。若是跟着那贼子,难道他会放我们进入地宫吗?唉,我这次就不该来,真是鬼迷心窍。”
这话引发了残存的众炮灰们的连声赞同与哀叹,像是能传染的似的。
倒是张若尘是济世斋弟子,有一手不错的医术,此刻从袖子里拿出绷带夹板来,为众人疗伤。
方才坠下来的还有一个刻骨寺僧人,据说落到谷底还有气,但被身边的其他人围殴而死了。
钱飞虽然感到失望,不过在十分里失望只有两分。
剩余的八分心情则是一种“靴子终于落了地”的安心感。
他走进窑洞时就知道要提防鲁文冲,而鲁文冲也终于出手坑了他一把。
眼下,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至少做事不用再看鲁文冲的脸色,而债务部女郎们都在身边,并未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