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静慈沉思片刻,挽着安烁的胳膊,凝视着他幽暗深邃的眸子,说道:“和云姐姐在一起,安心又欢喜,好像这世上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没有能左右她心境的人。”
这话仿佛是说给安烁听的,因为安烁带给杨静慈的,只有糟心和伤怀。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安烁望着云攸从成衣店出来,换了一件鲜红色的新衣,开心地转着圈。他忍不住抿着嘴浅浅一笑,就这般远远看着她,就让人安心又欢喜。
杨延霖见安烁无视杨静慈,心里甚是不忿。他赌气似的将妹妹一把揽到臂弯中,柔声道:“感情强求不得,还是顺其自然吧!若你找不到心仪之人,哥哥养你一辈子。”
杨静慈双手抱住哥哥的手臂,会心一笑,说道:“若你与云攸多生几个孩子,过继一个给我,那我就此生无憾了。”
周卿颜一时失神,手中的棋子不慎坠落,滚到安烁脚下。
安烁捡起黑色棋子,双指夹着棋子,敲一下杨静慈的额头,面色冷若冰霜:“莫要再拿此事说笑,杨延霖的名声不打紧,莫要毁了云姑娘的名声。”
杨静慈捂着发红的额头,正要反驳,却被杨延霖的一个眼色压了下去。
三个男人看起来皆是心不在焉,杨静慈顿觉无聊至极,又去张罗她的花灯生意了。
安烁再抬眼时,桥上的云攸已经不见了踪影。
怅然若失的安烁,疾步走到对面的窗前,鹰隼般的目光,疾如闪电地搜寻云攸的身影。
“砰……”
随着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安烁眼前一闪而过,一声坠河的巨响震得窗棂颤动,河面溅起的水花拍打在安烁脸上。
“有人坠河……”
惊叫一声接着一声,夹杂着女子的哭声,凄惨不已,一派祥和的街市因为这惊叫声混乱起来。
三个男人齐齐探出头,只见一个红衣女子面朝下漂在河面上,看不清容颜。
安烁喉间沉沉滚出一声“云儿”,不顾周卿颜的阻拦,纵身跃下河去。
周卿颜知道安烁害怕水和火,何况,他根本不会凫水。
“阿木,快去救人。”周卿颜朝屋顶大喊一声,却无人回应。
安烁眼前一片晦暗,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一边扑腾一边往下沉,明明与那一抹鲜红一臂之遥,拼尽全力却触摸不到她。
周卿颜脱下外袍,正欲向下跳时,杨延霖硕大而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肩,无奈地说:“我可同时救不了三个人。”
说完,杨延霖纵身跳了下去。
他本以为安烁方才毫不犹豫跳下水,肯定能救下那女人,故而他没有多此一举跳下去,未曾想……
杨延霖从小常常去深海采药,熟知水性。他一手托住安烁的头,使其浮于水面,一手拽住女人后颈的衣襟,向岸上游去。
周卿颜一路跌跌撞撞,冲过拥挤的人群,撞上卖炙肉的货郎车,不顾周身的疼痛,踉跄奔至昏迷的安烁身前。
杨延霖探了一下安烁的鼻息,向周卿颜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周卿颜心领神会。
不明就里的杨静慈,扑倒在安烁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握着拳,歇斯底里捶打着安烁的胸脯,抽泣道:“你醒来啊,你醒来啊!”
杨延霖脸色灰白,他颤颤伸手探女人的鼻息,瞬间浑身发抖。
那女子身着鲜红嫁衣,却没有一丝生机。
周卿颜闭了闭眼睛,神色一片绝望。良久,他缓缓将手覆在女人双眼上,将她圆睁的眼合上,又脱下外袍遮住了她的脸。
此时,一个白发老妪哭嚎着跪在女人身边,口中念念有词:“三娘,你死得好冤啊,那负心的男人玷污了你,害你怀了娃儿,还对你痛下杀手,老天啊,谁来为我苦命的孩子做主啊!”
杨静慈的抽泣声被身边的哭嚎声淹没,回头看着老妪愣怔片刻,黯然神伤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老婆婆,京城天子脚下,歹人必将伏法……”
老妪的哭嚎声引来了八名京兆府的捕快,大胡子捕快身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是安乾。
围观的人见捕快来了,连忙让开了一条路。
大胡子拔出剑,正欲用剑掀开女尸脸上的衣袍,却被周卿颜徒手挡住剑锋。
剑身一转,在周卿颜脖子上划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安乾眼疾手快,紧紧握住大胡子的剑柄,在他耳边小声道:“此乃将军府的周公子。”
大胡子顿时收了剑,抱拳赔礼道:“小的有眼无珠,伤了周公子,还请恕罪。”
老妪见状哭得更凄惨,指着昏迷的安烁,恶狠狠地剜了周卿颜一眼,大声喊道:“就是他害死了我的女儿,你们是官家大老爷,我们都是低贱的百姓,我女儿死不瞑目,老妇无能为女儿报仇,只能陪女儿一起去地府伸冤。”
说完,老妪起身向河边冲去,被大胡子身后的两个捕快缚住双臂,动弹不得。
随着人群里的一阵骚动,杨静慈躁动不安的心绪瞬间被点燃,眼中迸出愤怒的火花,厉声质问道:“没有证据胆敢污蔑当朝王爷,那可是死罪。”
周卿颜浑身一震,豁然起身,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