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矜贵之身,若是磕着碰着,你担待得起吗?”安烁默然转过身,“这秋千太危险,拆了吧!”
安烁说着违心的话,心中似是压着一块坚石,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而又硌得生疼。
周卿颜眸光微动,似是看穿了安烁的心思,便上前劝解道:“是我一时贪玩,独自一人又没法玩儿,只能求着云姑娘带我一起,云姑娘何错之有?秋千何错之有?”
此言一出,安烁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
别人不知道云攸是王妃,可周卿颜知道啊!当着本王的面儿,与王妃举止如此亲密,是想来挖本王的墙脚吗?
“周公子身份尊贵,与奴婢举止亲密,不免招来非议。若传出去,说麟王府治下不严,奴婢谄媚主子,对周公子来说,恐怕是接踵而至的流言折磨,云姑娘亦是不太好过吧!”安烁背着手来回踱步,神色肃然不可冒犯。
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安烁这番话,除了提醒周卿颜与云攸保持些距离外,也是明明白白告诉云攸,别对周卿颜有觊觎之心。
云攸细一琢磨,慢慢回过点味儿来。
这是在将周卿颜圈进他的属地,不让旁人生出什么想法来。安烁喜欢的人,不会是周卿颜吧?
就这么霸道,这么明目张胆!
云攸想着想着,不由得笑起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散模样。
安烁越看越来气,冷冷地看向灵芝,厉声道:“带云姑娘下去,好生教导,三日后验收,若教不好,唯你是问。”
灵芝唯唯诺诺地缩成一团,本来就瘦小的身子,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此时到了用午膳时间,安烁留下周卿颜一道用膳。
平日里用膳,灵芝都是站在门口等候差遣。今日,安烁却让她带着云攸,在他们身边伺候。
灵芝恭敬地站在安烁身后,云攸慵懒地靠着周卿颜身后的梁柱,闭目养神。
安烁双眉紧蹙,冷声道:“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灵芝不可置信地看着安烁,哪有奴婢与主子一道用膳的规矩?他方才说要治下严明,一转眼就忘了吗?
此时,云攸已坐在周卿颜身边,不紧不慢地一口一口喝着碗里的汤。
“灵芝,王爷让你坐下来吃,你不吃就是抗命。”云攸起身将灵芝按在软凳上坐下,“我们都是父母生养的,哪有人天生就要伺候别人!人无贵贱,你要改改这奴性的思想。”
“你过来!”安烁冷冷地指着云攸说,神情顿显孤傲凉薄。
云攸微微抬眼,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继续大口大口吃肉,她担心多看他一眼会影响食欲。
安烁一副欠揍的嘴脸,真让人讨厌。
周卿颜右手执箸,碗中的一颗肉丸半晌夹不起来,情急之下猛地一戳,将整个碗掀翻了。
云攸见状,不免心中一酸,站起身重新夹了一颗肉丸,送到周卿颜嘴边。
周卿颜张口将那颗肉丸咬下,嚼了一嚼后满足地说:“滋味不错,云姑娘也尝尝。”
云攸刚要伸手去夹肉丸,安烁猛然起身,将整个汤盆端到自己跟前放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坐下。
云攸并不气恼,只觉这个腹黑的家伙,突然变得有些孩子气。
但没有人能阻挡她干饭的热情,她端着饭碗,径直朝安烁走过去。
此时,欧阳兰儿在一群下人的簇拥下,朝正厅走来。
灵芝骤然起身,退到安烁身后去,口中长长的菜叶子,来不及咀嚼,“呼”一声吞了下去。
安烁和周卿颜赶忙站了起来,匆匆迎了出去。毕竟,欧阳兰儿是王府的女主人,也是他们的“盟友”,谁也不敢怠慢了她。
欧阳兰儿领着杨延霖进来,安烁吩咐下人再去做几个菜,转而将众人引到桌案前。
坐在主位上“埋头苦干”的云攸,成了众人的焦点。
她口中包着满满的米饭,两腮鼓得圆圆的,样子很夸张,一点也不庄重,安烁竟然想笑,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直到周卿颜咳嗽了一声,安烁才稍稍收敛,冷着脸道:“吃完了就退下吧!”
云攸扫视了众人一圈,微微一笑,依然不紧不慢地咀嚼着牛肉,面上一副极其享受的模样。
欧阳兰儿静静注视着云攸,脸色晦暗不明。在去见皇后的路上,安烁与她说过,府上有个长得像先王妃的医婢,是皇后娘娘送来为他们调理身体的。
这哪里是长得像?这分明就是一模一样!只是面前这个女子粗俗无礼,与她认识的王妃相比,少了几分温婉端庄。
更重要的是,欧阳兰儿曾撞破王妃与周卿颜的私情,若这个女人真是王妃,周卿颜不可能将她留在安烁身边,恐怕早就带她有多远逃多远。
欧阳兰儿本想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杀鸡儆猴以在王府立威。但想想她是皇后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便压住了满腹火气。
她扯了扯唇角,笑意微凉:“皇后夸你差事办得好,让本宫回来好好赏赐于你,没想到王爷赏了你这山珍海味,真是与本宫心有灵犀呢!”
三个男人俱是一惊,敢情昨夜苦思冥想了一夜的应对之策,皆是徒劳啊!
杨延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