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刚说的,你都听进去了?”一想到之前邢允侥干的事,纪夕朗就不敢放心。
邢允侥目光瞥向别处:“我耳朵又没聋。”
“但愿你是听心里去了。”纪夕朗微叹一声,走上前去弯身拾起散落一地的折子:“欸,你也帮我把这都捡起来呀。”
邢允侥转眸垂下眼,看着正蹲在地上的纪夕朗就是一声冷哼:“你砸了我,还要我帮你?”
纪夕朗毫无愧疚之意地笑笑,道:“没办法,谁让你刚刚不回我话,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邢允侥鼻里又是一声闷哼。
等到他俩赶到行云殿的时候,正巧也碰见了戚将军。
“军中已经都稳定下来了,曾经跟着姚大将军的几个部下,为了保命更是把近年来他们知道的有关沐党之事全都如实招了,又有大司马在,量他们是不会有那个胆量闹出动静来的。”戚傲从双手呈上供词。
承玙接过翻看了两下,便伸手递给了纪夕朗,继而又对着戚傲从道:“近两月辛苦戚将军了,接下来也还请戚将军在军中不要松懈!”
“是!”戚傲从严肃领命,从行云殿退下。
转而,承玙就见着面前两人推来搡去、互相迁就:“纪夕朗,呈上来吧。”
“啊?哦……”纪夕朗心知逃是逃不了的,既然太子殿下先点了他的名,那他便只能勇敢面对了:“太子殿下,这些沐轼玄、姚觉澄还有曹新荃他们都已认罪画押了,这一份是一早臣刚审完的,真相的的确确是让人震惊了些……”
承玙一手拿起纪夕朗刚审完的那份供词,细细看着里面的内容,渐渐眼神愈来愈冷冽,表情也越来越僵硬。
殿中安静至极,纪夕朗低头窥着殿上人的表情,都不敢大口的呼吸。
许久,都不见承玙对此有所表态,邢允侥心里除了紧张还有好奇:“太子殿下,那供词里都说什么了?”问完,邢允侥还不忘看纪夕朗一眼。
承玙的手紧捏着折子:“十二年,十二年……他们沐家倒是藏得挺深啊!”
邢允侥听着不明所以:“十二年?什么十二年?”
“喜欢他?和他认识的一个孩子一样?那个孩子是万俟秉昭吗?”承玙铁青的脸显露出嘲讽和轻蔑的意味:“哼,德安宫那位就是再差劲,也不会像他凉国的皇子一样卑劣!”
邢允侥听得又是一脸茫然:他?这又是谁?
可即便邢允侥听不懂承玙的话,但他听到“凉国”二字时,就已然不自主地心一慌,忙开口道:“殿下……”
而承玙这会儿却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纪夕朗,你传令下去,明日午时三刻,沐党之人极其九族全部问斩!”掷地有声的话语,饱含着威严和怒气。
可此话一落,纪夕朗、邢允侥便是大骇,二人相视后,邢允侥赶忙把他手里的折子全都放在了承玙的案前:“殿下,您先不着急下令,这些……这些都是臣从臣的父亲那儿给殿下您送来的,这里面也全都是沐党官员犯下的罪,只是相比起沐轼玄他们来说,这些人做的事情都可以说是不值一提,而且他们当中还有许多人都是自己认罪的,不仅如此,他们还把他们所知道的沐党的阴谋也都揭发了……所以我父亲的意思,是望殿下能从轻处理,念在他们有悔过之心的份上,能饶……饶他们一命……”说到最后,邢允侥的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嘴上也变得不利索起来。
承玙厌烦地看着邢允侥的手在自己眼前来回晃动:“说话就好好说话,再敢在孤的案上扒着这些折子,孤不介意砍了你的手。”
邢允侥的脸又是一惊,吓得一收手,赶紧退后了两大步。
纪夕朗也同样不敢在这时说着惹恼承玙的话。
殿里又是一阵寂静,待承玙都把折子过目一遍后,才又淡淡地出了声:“邢司士说的倒有理,不过这些人还想在现在的位置上待着,怕是没这个可能。你回去把这些折子都给太师,贬谪还是罢免,让太师先觉着办,之后再呈上来孤看看。”
“是。”邢允侥胆怯地看了一眼承玙,见他没了方才的怒气,才慢慢移步到案前,把折子抱回了怀里。
而纪夕朗却在刚刚承玙下令后,他整个人仿佛是定在了原地,领命退下不是,上前为姚嘉纾说情也不是。
正当承玙准备自己要离开行云殿,抬头才注意到纪夕朗一脸郁结的模样:“夕朗,有何事要禀的,直接说。”承玙他不喜欢人在他面前吞吞吐吐、一副要说却又不说的样子。
再一次被点到名,纪夕朗暗自在心里哀嚎了两声,等到再开口时,他已又换上了一派不苟言笑的样子:“殿下,不知毓清宫那位,殿下是如何处置的?废妃吗?毕竟沐家的九族里……”说到这儿,纪夕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承玙他自己也懂。
纪夕朗的问题,让承玙不得已又染上了愁意:废妃是一定会废的,只是他还没想好该怎样去见他……
思来想去良久,承玙才懒散地张开了口:“孤方才的命令先收回,沐轼玄和姚觉澄你暂且严加看管,等孤……不,是等陛下下了旨后,再将沐党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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