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二人送凌霄到机场。
路辛夷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不是担心他的病情,就是担心他回了北京无法融入校园生活。到后面,顾凌霄干脆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装听不见。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路辛夷气得找周止投诉:“谁家弟弟是这样的?”
周止点点头:“我还挺同情凌霄的。”
路辛夷:“同情什么?”
周止:“一个妈不够唠叨的,还要来一个。”
顾凌霄虽然塞着耳机,闭着眼睛,听清这话,默默比了一个赞:“姐夫懂我!”
路辛夷:“……”
路上好不容易安生一阵子,到了机场,路辛夷又开始喋喋不休。
“那顾南星电影首映,你还回来吗?”
顾凌霄直摇头:“不回来了,丽江的事情忙完,我直接回北京。”
路辛夷:“你不怕顾南星回了北京找你算账吗?”
顾凌霄:“她现在应付她妈和她舅舅就已经很头疼了。她每次想出门,都只能拿我当借口。我在江洲这段时间光是陪她喝酒就不知道喝了多少,很够意思了。她喝醉了就骂人,光是我从她嘴里听见的男人名字就至少有五六个……姐,你说沈家祖坟是不是埋错位置了,顾南星去北京也就五年左右,怎么就能遇到这么多渣男。一个比一个奇葩……我记得她以前挺阳光的,现在整个一毒妇!”
“……”
路辛夷默默点头,拍拍顾凌霄的肩膀:“那是你还年轻,等你年纪再大一点,你就会发现身边的毒妇越来越多。”
顾凌霄:“……”
路辛夷:“所以啊,赶紧趁着还在上学多谈谈恋爱,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都还不是毒妇,有趣天真又善良。可别像某些人一样,初恋来得太晚,一辈子只能在一棵树上撞死。你姐我,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是毒妇了。”
一语双关。
周止:“……你骂我,还是骂你自己?”
路辛夷:“夸你有眼光!”
周止手机响了:“我去接个电话,你们聊。”
说罢,走到稍远的方向去接电话。
顾凌霄看着周止的背影:“怎样?”
路辛夷:“什么怎样?”
顾凌霄:“上次我在三义机场送你,你说你很怕被命运抓住,当时你们刚在一起,一切都不稳定。可现在我看得出来,你的命运就是他。你现在不怕了?”
路辛夷深深地看着周止背影:“不怕,我要跟他好好走下去。”
顾凌霄:“哇哦,这么信他?资本给你洗脑了?”
……
路辛夷:“死孩子!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我是相信我自己!我的人生当然是我自己说了算。我多害怕一秒,我的人生就会浪费一秒。就算我跟他走不到最后,就算我们的故事结局很糟,我也不给自己留任何遗憾。世事无常,不求圆满,但求问心无愧。”
顾凌霄鼓掌:“哇哦,不愧是我姐!”
路辛夷转头想到什么:“那你呢,你害怕重新进入校园吗?害怕周围人的目光吗?他们都知道你的病情,即使他们都很善良,在你面前伪装得很好,可你能从他们的眼神中清楚看到,自己是个病人。即使你把自己伪装得再好,可你和正常人,就是不一样。”
顾凌霄沉了口气:“我在丽江生活这段时间,只明白了一个道理:逃避虽然不可耻,但也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只会让我麻木。比起麻木,我宁愿选择清醒的痛苦。因为有痛苦,就一定也伴随着开心……人活着,不就是来体验的吗?躲避老天爷的安排,是要遭雷劈的!”
躲避老天爷的安排,是要遭雷劈的!
路辛夷在心里咂摸几遍,默契地伸出手去,比了一个赞。
“你下次能不能画一点,我能看懂的画。”
“你审美太差,没事跟姐夫看看画展吧。”
……
送走凌霄,路辛夷情绪有点低落,回程路上一直看着车窗外。
周止问:“想什么?”
“其实我一直都怀疑,凌霄的抑郁症是不是跟我有关。”
周止:“为什么这么想?”
“他从小就很聪明,也很敏感。我比他大了快十岁,我们小时候见面不多,他在江州,我在思南镇,我们也就逢年过节才能见几面吧。我们家的状况你也看见了,很畸形的。我妈当然是希望自己的两个孩子能相亲相爱,她很尽力端平这一碗水,可是我爸对待我和对待他的态度很不一样。我相信,凌霄出生后,顾南星肯定也有失宠的感觉。凌霄如果没心没肺的,也挺好。可关键他太敏感了,他越长大越是觉得,我童年的不幸有一部分是他的存在造成的……可是,他又没办法去怨恨任何人……这些情绪在心里堆积久了,人是会生病的。”
周止安静聆听:“其实抑郁症很常见,有很多很厉害的科学家和艺术家都有抑郁症。你不需要太担心,我看他状态比上次在丽江的时候好多了。他愿意重新回到校园,我觉得挺好的。你要是不放心,经常去北京看他就好了。”
“不过,要避开春天。”
路辛夷问:“为什么?”
周止敲一下她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