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摔一下试试？”舒妍瞪了他一眼，双手撑地尝试站起来，却怎么都没成功。
“伤哪儿了？”
舒妍不理他。
贺庭山蹲下身，打开手机的电筒对准她看了看。
“啧啧啧，够狼狈的……”
手机的灯光从舒妍的身上由上到下缓慢移动，她摔得一身脏，裙子被树枝勾破了，手臂也被划伤了一道口子，胳膊肘蹭破了皮，灯光对准她的右脚踝处时，那里肿起一片淤青。
他顿了顿，语气淡然道：“肿了啊。”
舒妍在心里翻了无数次白眼，这不明摆着肿了么。
接着贺庭山抬手抚了上去，他只是想看看有多严重而已，结果手刚碰到她的皮肤就被条件反射的缩了回去。
“别碰我！”舒妍猛地打掉他的手，朝他吼道：“你干什么？！”
贺庭山愣了两秒，随即用电筒的光直照她的脸。
“喂你……”舒妍眼睛一晃，连忙用手遮住。
“我干什么，我能干什么？”贺庭山扯掉她挡住脸的手，“你都这副德行了我还能干什么？”
舒妍侧脸紧闭着眼，躲着强烈的光。
“或者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把光挪开，闪着我了。”舒妍不耐烦道。
见她转移话题，更是激起了贺庭山的不满，他扣住她的下巴扭过她的脸，声音冷冷道：“问你话呢！”
“放开我！”舒妍挣扎地晃着脑袋，想从这爪子里面逃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想起他的手碰过沈穗穗，舒妍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呵，碰过沈穗穗的手又来碰她，这种感觉令舒妍想吐！
听见她说出的那个字，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即使在黑漆漆的夜里，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气场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周身的寒意也随之而起。
“脏？”
他强硬地扳过她的脸，使她无法有一丝的动弹，手机的电筒对准她的脸，“有本事再说一遍。”
他量她不敢，毕竟在此刻，他是她的救世主。
舒妍气得胸膛起伏，摔倒了就够倒霉的了，现在又遇见了他，见她摔倒了不搭把手就算了，还对她冷嘲热讽的，真他妈的是霉上加霉雪上加霜！
再说一遍？怎么？他以为她不敢？
她都拿东西砸过他骂过他了，还不敢再说一遍的？
这有什么不敢的？
再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她都敢！
见他等待着她的回应，她也不示弱，那手机的灯光闪着她的眼睛让她很不爽，她气得伸手就打掉了，然后仰头望着他一连说了三遍。
“脏脏脏！”
不等他开口，她又立马接上，“这下听清了吗？你的手太脏了，碰过那么多脏东西的手就别他妈碰我！”
“你就清高了？”
“比你好！里面外面都比你好，至少我这个人就比你高尚多了！不说高尚，我也比你干净一万倍，和你说话就已经污染了我的耳朵，所以你最好别碰我，别来恶心人！”
被打落的手机掉在草丛，电筒的灯光被遮盖。
此时周围陷入一片漆黑。
经历迷路就很生气了，摔了一身伤更是令人崩溃，现在又遇见这个大冤种，舒妍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可能人一委屈，就会想到更多难过的事情。
舒妍一想到他出轨，一想到他们离婚，一想到沈穗穗是他的白月光，一想到那个流产的孩子……
舒妍的心便如刀绞苦不能言，情绪也慢慢的从涨潮变成了翻滚的海浪，而贺庭山的言语就像是海面上的风，席卷着大海冲她汹涌而来。
可是一想到他的不好，舒妍就会想到他的好。
是，贺庭山倒不是一个坏人，更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他跟“坏”与“恶”是不沾边的，所以在舒妍的定义里，他是一个好人。
这个“好人”曾经对她很好很好，而现在，这个“好人”对她不好了，那就是“坏人”了么？
不是的。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舒妍想了很久，“人渣”太过，包含的额也太全面，毕竟他除了在感情方面，别的地方还是做的很好的。
所以，还是“渣男”这个词最适合他。
而恰恰就是他的“好”和“坏”成了正比，才让舒妍不知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她宁愿他彻底一点，就像离婚后他对她做的一切，彻底彻底再彻底一点，她也不会还留恋着那些与他的过往，也会少一分对他这个人的留恋。
可真的恨么，舒妍也是想过的。
离婚后她就想过这个问题了，还有在北堂打工的时候……
在XZ旅游的途中……
她不止一遍的想过这个问题，直到现在，都仍然没有答案。
也许爱得太满，恨就模糊了。
但讨厌是真的。
她只能这样定义自己。
只能在“讨厌”的路上，慢慢找到“恨”……
或是积攒，然后明白，那是“恨”。
空气变得十分寂静，似乎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贺庭山还是蹲在她身边，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