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虽然路段偏远了点,但救护车还是很快就到了,唐今跟着一起去了医院,当天晚上也就在医院里歇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她便去找医生询问了一下那位骑猪古装爱好者的受伤情况。
“病人只有右臂部分有被刮伤的痕迹,身上的其他地方并没有外伤。”
“不过他这个贫血就已经很严重很严重啊,还有一些其他大大小小的毛病,身体各项数据都非常非常差,继续这么下去……”
从医生那里离开后,唐今又回病房看了一眼。
就跟医生说的一样,即便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医院里头输着液,青年的脸上也依旧找不到一丝的血色,苍白得就像是一个纸折的娃娃一般,随手一撕就能给他弄坏了。
趁着人还昏迷着,唐今便干脆给他来了一个全身检查。
并不是医院里那种普通寻常的身体健康检查,而是直接从青年灵魂体查起。
灵魂跟身体倒是匹配契合,气息干净,看着也不像是任务者。
但……
这个灵魂,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啊……
仔细想想,他当时候喊的好像也不是“骑猪”,就是声音太小了有点含糊不清。
他当时嘴里喊的是什么玩意来着?
唐今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青年,若有所思。
……
……
这个故事,或许还要从另一个更远一点的地方开始讲起。
有多远呢?
远到即便站上这个世界的最高峰,让整个世界变成一块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平地,却也再无法望见。
那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个世界。
——大礼朝,三四七年。
六月末尾,暑气还未消减,就接连几日下起了沉沉闷闷的绸绵雨。
洛京城西的赵国公府邸里,似乎也因为这样连绵不断的梅雨而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霾。
偶有人影从公府门前过,看到那“赵国公府”四个大字,也不免为之惋惜轻叹一声。
赵国公府公子,温良贤德,清俊尔雅,是这京中多少女子心慕求娶的对象。
只可惜。
自古佳人多薄命。
几天几夜的雨水砸下来,赵国公府中的兰草早已折腰,那些清雅翠竹留下的气息也被另一股更为浓重的药味所掩盖。
屋檐廊下,面容苍白如纸,唯有青丝眉睫和颊边一颗小痣还留着墨色的清俊公子,静静地看着那些从瓦缝间成线落下的雨水,仿佛听不见身后那书房中传出的争吵声。
“阿期自小便体弱,如今的身子更是连风都吹不得,让他独自一人去那什么化外之境,若是碰上什么事,岂非直接要了他的命吗?”男子语气激动而又哀戚。
书房中随之响起的,是另一道更为冷静,也更为无奈的女声:
“国师说了,阿期命中如此,若想活命,便只有去那化外之境寻他的命定良缘……若非多年前我曾救过国师一命,于其有恩,今日她还未必肯帮期儿。”
男子的语气越发激动了,“可那化外之境你我此前连听都未曾听过,阿期此去,永不复还,日后就连他是生是死你我都无法知晓,如此虚无缥缈的相帮,我宁愿不要!”
“不要?”女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语气也重了起来,“不要那就眼睁睁地看着阿期去死吗?宫中太医已下了定论,阿期他最多只能再活半月了!”
廊下,那安静看着雨的清俊公子眼睫微颤了一下,缓缓掩下了眸。
书房中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一贯和睦恩爱的妻夫二人如今却吵得不可开交,良久,那道站在廊下的身影终究还是走到了门前。
两声轻轻的叩响,打断了书房内的争吵。
“母亲,父亲,不必为阿期争吵,阿期愿去往那化外之境。”
未曾想到他竟来了,屋内争吵的二人顿时一惊,停了下来。
赵国公——庄莫春上前打开房门,在看见那道清瘦的身影时,不禁眉心紧拧,声音也小心翼翼了起来:“阿期……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庄期别点了点头,“嗯。”
庄莫春的正君夫郎李氏走上了前,牵住了少年那冰凉的手,“阿期,你方才说……要去?”
庄期别又点了点头。力道虽不重,但却没有犹疑。
李氏不由得微红眼眶,“你可知,你此去无论是生是死,都再回不来了……”
庄期别弯了弯唇,“阿期知道。只是……最后的这段时日,与其缠绵于病榻之上坐等离去,不如便去国师口中的那‘化外之境’看看,寻一线生机。”
他缓缓道:“还望母亲和父亲,能原谅阿期日后不能侍奉在前的不孝,不要再因阿期之事,起争执了。”
他一向都是最知礼最懂事的,看着他如此模样,庄莫春和李氏心中闷闷作痛,好半晌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庄莫春压下了胸口悲痛,道:“想来国师也还需几日来准备仪式,这几日里……”
她声音渐哑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李氏则早已垂下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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