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继续,所有参宴的人齐齐举杯庆贺。
“恭祝吾皇陛下,帝夫殿下,圣体安康,福祚绵长。”
“愿大安凤引九雏,百姓安乐,河清海晏,万世永昌。”
随后,礼乐司献上歌舞,各家子弟千金也都有献艺。
美酒佳肴,齐家团圆,推杯换盏,醉意朦胧。
“子兰,少饮。”酥绵提醒道。
子兰不擅饮酒,身体不好之后,更是滴酒不沾,而今日他却饮了许多。
酥绵本以为是他见了谭兴高兴,而子兰却带着醉意,他转头问酥绵。
“这些青年才俊,都不逊我当年,是不是。”
酥绵拉着他的手说:“玉润冰清、君子如兰,谁能比得过盛名传遍江湖的谭川公子?”
子兰被酥绵充满星光的黑眸看得红了面颊,他点点头,又笑着说:“是比我差一点儿。”
子兰抬起手,在身侧拍了拍。
丝竹声停,片刻安静后,漫天桃花从天而落,纷纷扬扬飘满整个宫宴场地。
两名年轻男子分别从两侧飞到中央,一人吹笛,一人舞剑。
吹笛者一袭白衣,玉树临风立在树下,眉间尽显温柔,桃花眼下一颗泪痣楚楚动人。
舞剑者蓝衣翩飞,身形流畅,剑风卷起满地花瓣,在空中随着他的招式变幻万千,一双琥珀色眸子如虎如狼,锐利明亮。
在场的人无不为二人合演惊叹,全都沉浸在这美妙的场景之中。
坐在下方的方子琪却转过头看向酥绵,谭兴和司徒飞白也很快知晓其中用意,转头来向高台看去。
酥绵手指缓缓捏紧酒杯,依旧面带笑意看着表演,随后抬手将酒饮下。
一曲毕,酥绵放下酒杯,笑着扬声喊道。
“赏。”
随后她便垂下眼眸,不再多看一眼,也没有再与子兰说过一句话。
中秋佳节,陛下却没有回紫宸殿。
那晚,两名公子入了陛下歇息的凤翔宫没再出来。
而子兰却坐在紫宸殿门前,赏月整晚。
子兰第二日醒来,却在床上,暖和的被褥包裹着他,还有熟悉的人在怀。
他愣了愣,昨晚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在紫宸殿吗?
此时他又想起一些模糊的画面,似乎是有人将他从门前抱起,放回床上。
子兰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抿唇压不住笑意。
可很快,他又失落下来。
酥绵不喜欢那些世家子弟,连他和方子琪寻遍整个安国挑选出来,又经过长期训练的两名美人也不喜欢。
酥绵悠悠转醒,感觉到子兰已经醒了,但他一会儿偷笑,一会儿叹气。
酥绵搭在子兰胸上的手臂挪到他腰腹间,掐住子兰腰间软肉,稍稍用力,就得到一声好听又娇弱的“啊”声。
她还闭着眼睛,但依旧扬起得逞的嘴角。
子兰揉着被掐痛的侧腰,抱怨道:“陛下掐我。”
酥绵手肘撑床,支起半个身子。
“惩罚你。”
子兰露出些许伤心的神色,立刻翻过身不让酥绵察觉,又不说话了。
酥绵在他身后说道:“那二人甚好,谭兴刚来辽城不能没人照顾,我已经命他们去钤王府了。”
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陛下当真不喜欢那二人?他们……”
“没人能替代。”酥绵打断子兰的话沉声说。
“替代谁?”子兰接着问。
酥绵自嘲一笑,推开子兰准备去上朝。
“你也快些,别迟了。”
看着酥绵在宫人的侍奉下换衣服,子兰目光悠悠,满是思虑。
这么多年过去,酥绵放下仇恨,接回谭兴,提起慕幻云和乐桃以及那些故去的人都不再避讳,也能从容地接受故人离去。
唯有那人,依旧是她心中芥蒂。
中秋之后不久,黎王府传来丧讯。
酥绵和子兰几人前去吊唁,在方子琪留下的绝笔中写着,他想葬在无名山。
如今山河太平,酥绵和子兰直接将国事交给谭兴,他们二人索性扶棺而去,顺便看看大安的江山是多么山清水秀。
在无名山中一座写着【吾友幻云之墓】的墓碑旁,出现了一座新坟。
那坟中只有……
一人、一棺、一银簪。
又是三年花团锦簇。
酥绵与子兰看过山水美景,享过美味珍馐,沉浸人间烟火,听过权上无声。
瑞熙十六年冬,子兰重病,药石无医,他们也走到了最后一个地方。
原南燕虞都皇城,如今燕州的虞都行宫。
时隔多年,虞都行宫已经修缮完毕。
就连雀羽殿外重新种植的那棵凤凰树也长得枝繁叶茂,就等来年冰雪消融后,开出鲜艳的凤凰花。
酥绵站在宫门前,沉重的红色宫门缓缓打开,而她却迟迟不敢迈步走入。
安国成立之后,她下令四处寻找南燕被贩卖,走失、流离失所的南燕百姓。
给予金银、粮食、布帛,重建家园,送所有南燕人回家。
而她却时隔二十二年,从没踏进过虞都城。
缓缓打开的宫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