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远欣慰的拍拍沈正禄的肩膀。
这欣慰自然不是因为沈正禄在书院的一切,而是对于儿子愿意“敷衍”自己,多说几句,而感到老怀欣慰。
父子俩相互敷衍一番聊表情谊,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沈正禄换好下地干活的衣服吃过早食跟家里人一起去了地里。
日头慢慢毒起来,沈正禄掀开头顶戴着的草帽,拿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
虽然早知道秋收会很辛苦,可真实的经历过后,还是觉得这种强度的劳动量不是自己能应付得过来的。
自己只干了半天就觉得有些吃不消,可想而知家里的其他人平日里会有多辛苦。
沈正禄看了一眼皮肤晒得黝黑还在嘿呦嘿呦割麦子的大伯和二伯。
果然,对一个家而言,不只是会读书、能光耀门楣才算对家中做出贡献。
在地里辛勤劳作的大伯、二伯、小叔、康健哥俩;
在家里给大家准备饭食做好后勤工作的奶奶伯娘们;
照顾好家里的小鸡大鹅,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大丫二丫;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家付出自己的努力。
而他能做的,擅长做的,就是好好读书,有朝一日成为可以为家人撑伞的人。
沈正禄在这边触景生情感慨着,却被远处传来的锣鼓声打断了思路。
“沈秀才!沈秀才呢?!
禄哥儿,快,快去把你爹叫来,朝廷来人了!”
徐里正跑的胡子都变形了,呼哧带喘的奔到沈清远家的地头找人。
刚才他就去沈家院子了,可沈老太太说沈清远并没有在家,他这才跑到荒地这边找人。
“我爹,刚还在这边。”
沈正禄朝四周扫了一圈,却没见到沈清远的影子。
这人...不会又找地方躲起来偷懒去了吧?
好在,没等徐里正急的发飙,沈清远的身影从林子边儿出现。
感受到众人投过来的视线,沈清远系腰带的手一顿。
沈清远:咋了这是?都瞅他干啥?他不就是去小树林里解了个手...
在没有公共卫生间的古代,这属于基操吧?
徐里正看见他要找的人了,俩小眼睛冒着绿光,直直奔向沈清远,抓着他手就往外面跑。
沈清远:“哎?哎!你干啥?我还没洗手呢!”
徐里正差点骂娘:谁管你洗没洗手!你就算嗞手上了,现在也得忍着!
徐里正:“哎呦我的祖宗喂,你快赶紧的吧,人家等着宣旨的大人,都在你家等半天了!
你们!还愣着干啥!
沈老大说你呢!
赶紧的,还割个屁的麦子,都赶紧回家!
领旨!领旨!!!”
最后一嗓子,徐里正都喊破音了。
沈家其他人显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连沈清远都没反应过来。
他被徐里正这小老头扯着一只胳膊往前跑,一只手还提溜着没完全系好的裤腰带,怕裤子掉下来。
一边又纠结自己是真的没洗手...
沈正禄从徐里正的话里已经大概齐猜出怎么回事了。
放下手里的镰刀,喊着地里的沈家人,都先跟他一起回去。
“禄哥儿啊,这是咋回事啊?
里正他怎么突然跑过来找你爹?
咱们就这么回去了,这地里的粮食咋办,不管啦?”
沈大伯几个连声问道。
“麦子先这样,半日不收也不会如何,里正叫咱们都回去,想必是需要全家人在场。”
沈正禄带着家人快步往家走。
“到底啥事啊?禄哥儿,你爹跟你说过啥不?”
沈老二还是很疑惑,他现在满脑子全是问号。
“具体的我也不知,不过看里正的表情,想来应该不是坏事。”
沈正禄想着自己听到的“接旨”两字,隐隐有些猜测。
等众人赶回家,一进门就看到自家院子里满满当当的站着一群身着官衣的差役和打头的崔主簿。
与之前在逃荒路上接到圣旨的那次不同,这次的圣旨并没有皇上的“关切问候”。
开篇就是直接点名了因上报水车有功,所以工部提名,由中书省复查批复了这份颁给沈清远及其家人的表彰圣旨。
沈清远打头跪在地上,低着头开小差:
连着两次宣旨的都不是宫里的内侍,也不知道这是这个朝代不流行太监宣旨啊,还是他们这些草民还不配得见“天使”?
等到崔主簿说完前面的官方套话,说到赏赐的时候,沈清远才来精神,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
“沈氏清远,上献'水车'一物有功,特赐‘贤良’之名。
赏:白银百两。
锦缎十匹。
富贵双花缠枝葫芦瓶一对。
霁青白花瓷梅瓶一对。
一等良田一百亩。
可免沈氏清远及其家人,赋税徭役三年。
钦此~!”
崔主簿一口气念完圣旨上的全部内容,示意沈清远上前领旨谢恩:
“沈贤良,还不快上前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