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此时说话的人,恰是柳林麾下心腹,负责其文书账簿的兵马评事金屹。
金屹脱口而出的这番话,声音虽不大,在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尤其是柳林的耳朵里,简直如同炸雷一般。
“你说什么?!我儿之蔓也在?!”
“父亲大人在上,请受不孝儿一拜!”
柳林话音刚落,就见夜暗中走出一个人来,在他面前撩袍跪地,一边磕头,一边这样说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场诸将听说柳之蔓出现在了这里,惊疑之下,便将附近的灯火迅速集中到了柳林的面前,也让柳林一下子看得清清楚楚,跪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自己的长子柳之蔓。
“之蔓贤侄,城外炮击镇江堡的,可是林庆业的船队?”
“正是!”
“之蔓贤侄,你可是跟随林庆业的船队一同来的?”
“也是,也不是。”
如果说柳之蔓入城之前心中还有一些纠结的话,那么到了此时,镇江堡已被炸开,城外的军队正在涌入之际,他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
而且他已经跟自己的岳父一家完全捆绑到了一起,眼下也只能将自己的父亲拉到己方的阵营里了。
因此,当他简短有力地回答了这些问话之后,便更进一步解释道:“我们是乘林叔父的水军船队来的,但是与我们一起同行的,还有大明征东将军金海伯杨振和金海镇的大军!”
“什么?!”
“啊?!”
柳之蔓当众说出来的这番话,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许多人登时大哗起来。
平安道兵马节度使兼平壤府尹柳林的长子柳之蔓,公然与大明金海伯杨振以及金海镇的军队一同出现在镇江堡的城外,对镇江堡发起了攻击,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不管柳林此时此刻怎么想,也不管他自己心里愿不愿意,他都得马上起兵反清了。
“柳兄,之蔓贤侄出现在这里的消息,绝对瞒不下去,此时再不举兵响应杨都督大军入城,将来悔之晚矣!”
沈器周最清楚柳林骑墙观望两边下注的心思,因此当即站出来点出了柳之蔓出现在这里的后果,也绝了柳林的退路。
沈器周话音一落,之前劝说柳林举兵反清的诸将突然像是约好了一眼,一齐上前一步,将柳林围在中间,同时躬身说道:
“节度使大人,此时不反,更待何时,反了吧!”
这时,灯火之下,柳林的脸色变幻来去,最后终成一脸坚毅,只见他转身登上了门前的台阶,清了清嗓子,尔后大声说道:
“诸君,今日黄府尹有一言,令柳某羞惭无地,黄府尹说,昔我宣王遭岛夷之乱,失国西迁,大明神宗皇帝劳天下兵救之,我国乃得以再造,此恩百世不可忘也。
“今日大明征东将军金海伯杨振亲率大军已破镇江堡,我三道水军统御使林庆业率数百艘战船举兵反正,而清虏却要驱使我等出城与大明军队为敌,是可忍孰不可忍?
“天下之大义当前,吾辈岂能居于人后哉?柳某心意已决,决心举兵反正,愿意追随者留下,不愿追随者,可缴械解甲,自走他路!”
朝人诸将见平安道兵马节度使柳林终于下定了决心举兵反清,心下大喜,彼此环顾了一圈,终见无人解甲离去,于是再次一齐高呼道:
“吾等皆愿追随大人,起兵抗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狼藉一片的小院里面,突然传出来一阵阴恻恻的声音:“你们,你们果然在谋逆,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这个声音虽然低沉虚弱,但在众人刚刚达成一致,正是鸦雀无声的节骨眼上,这个声音落在众人耳朵里,却又显得清晰无比。
“哼,韩润,既然你不知死活,那么刚好,本官就拿你祭旗,以告慰我朝人在丁卯胡乱丙子胡乱中死于清虏屠刀的冤魂!”
柳林刚通过一番义正词严的说辞,把已经有些失控的队伍重新掌控在自己的麾下,正要提振士气,激发众人血勇,好叫他们杀向城中清虏呢,此时好巧不巧遇上方才被震晕过去的韩润醒转过来,心中立时有了主意,随即大声喝道:
“来人呐,将韩润这个叛徒,带出来斩首示众,明正典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