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
山鸡踉踉跄跄跑出小巷,他听着身后传来的喊杀声,用力捂住肩胛一处深可见骨的刀伤。
走!
必须跑出铜锣湾!
望着月光辨明方向,山鸡钻入一条狭窄的暗巷。
几对靠着墙壁做事的男女,突然被人打扰了兴致,连连叫骂扑街。
山鸡顾着逃命,没空骂回去,他肩胛被大天二砍了一刀,后背还有巢皮用匕首划了两下,随着这些伤口不断流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冷。
当然,这些皮外伤,他这两年跟着陈浩南在铜锣湾混,又不是没有挨过?
身体失血再冷,也冷不过人心!
山鸡没有想到,十几分钟前,自己阻拦南哥追龙,人家不领情也就罢了,反而一脚踢了过来。
甚至,当陈浩南看到他扫掉白粉,这位昔日的大老,竟然提刀过来斩他。
争执之中,山鸡也没想到,自己不小心伤到陈浩南的断手。
而后者一声令下,一张张往日熟悉的面孔,今夜争相追来收他山鸡的小命……
不知跑了多久,山鸡看到前面路边停下一辆出租车,走下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
这个职业很明显的女子,附身同的士司机说了几句,然后扭着腰,走进一间挂着霓虹灯牌的临时旅社。
有救了!
山鸡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不等司机开口,他掏出身上仅有的五百块钱:“去九龙城寨!”
有钱好说!
马车司机收起五张沾着鲜血的钞票,一脚油门下去,至于上楼被人骑的靓女。
他才不管,这单做了,足足顶得上半个月收入呢。
……
已经躺下的鬼手刘,突然睁开双眼。
他翻身下床,犹如一只大猴子敏捷卸下诊所一扇门板,同时手上一柄短刀勐然刺出。
好在,锋锐的刀身反光月色,照出半夜捶门山鸡那张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的马脸……
隔日!
山鸡吃力张开眼睛,他闻着周围呛人的消毒水味,知道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哼!算你这小子狗命大,如果迟来几分钟,神仙都救你不回啊!”鬼手刘刚刚送走盲公春,看到山鸡苏醒,不带好气骂了一句。
山鸡面色沉重,蠕动干裂的嘴唇:“多谢!”
“谢?你用什么来谢?我早就告诉你了,做人,要靠自己!你这扑街但凡听得进去,哪会落到这种地步……”鬼手刘喋喋不休骂着。
山鸡阖上双眼,他冰冷的心脏,在老人絮絮叨叨中,不知不觉恢复几分暖意。
又过了几日,经过城寨两位名医会诊的山鸡,已经可以下床小心行动。
这几天,山鸡已从鬼手刘的口中得知。
当日,陈浩南过来医治断手,由于鬼手刘的麻药不足。
陈浩南在手术期间扛不住剧痛,就让鬼手刘用鸦片帮助自己镇痛,甚至,陈浩南在手术后那几日,也主动讨了好几次,这才染上了毒瘾。
“哼!其实,但凡被我医过的江湖人,基本个个知道,除非他们自己提出要求,否则我鬼手刘不会用那种东西给人镇痛的!
至于为何外面很多人在传我用鸦片做麻药?
那是很多人心虚,他们担心当初躺在手术台上求我的糗样,被其他知道了,这才用那些话抹黑我的。”
鬼手刘满脸不屑,他听到山鸡询问,为何不愿辩解,更是怪眼一番,硬邦邦回了一句:“现在外面都在笑你山鸡是一只无骨鸡,你可曾有意同这些人解释,当初下跪,你是为了救靓仔南?”
山鸡不说话了,他读书少,没文化。
不过,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和人家解释当时下跪的原因,这笔人情账,陈浩南可就还不起了。
山鸡认为,兄弟之间,无需考虑还与不还的问题。
可山鸡真没有想到,自己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想陈浩南欠他,陈浩南却嫌弃他碍眼丢脸,希望永远不再看到他,甚至因为几包粉,还要提刀斩他……
“喂喂喂,我刚刚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没,考虑得怎么样?”鬼手刘的催促声,惊醒沉思中的山鸡。
“什么,什么事情啊?”
“拜我为师啊!”鬼手刘瞪着眼睛:“合计我说了老半天,你这扑街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啊?”
山鸡连连道歉,不过当他听到鬼手刘的来历后,他懵逼了,他连连摇头推辞:“别开玩笑了!老头子,今天你没喝高吧?就你刚刚吹的那些,完全可以上明报的武侠连载了。”
“什么叫做吹啊?
老夫刘奎,师承佛山陈识,咏春正宗,医武双修!
你师父我啊,这前半生,可以说是见证对岸三十年的风起云涌啊。
若非我看不上秃子那家伙,就凭我蓝衣社刀术教头的身份,这会早在蛙岛当老祖宗咯!”
鬼手刘被山鸡质疑,气得不断吹着胡子。
他一会说什么师父陈识,当年在津门如何凭借两把八斩刀杀出重围,
一会说什么自己在蓝衣社还有一个死对头叫做一线天,目前这老鬼也躲在港岛,还开了一家白玫瑰理发店收了一个徒弟叫做三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