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修宸先是眉头一紧,继而又觉得滑稽,垂眸看向怀里的姜倾梧。
“这玩笑开的着实荒唐了些。”燕修宸轻声嗤笑,轻轻拍着姜倾梧的肩膀。
像是哄孩子一样,陷入了沉思,“我只是……怜惜他,对他有愧意罢了。”
“你不是想知道什么叫做蛊人吗?”
“其实,就是蛊毒的容器。”
说着,燕修宸微微起了起身子,侧身托着脑袋,看向怀里姜倾梧。
“扶耶族善用邪术,毒物,他们那边有一种虫子,有剧毒,叫蛊虫。”
“这种虫子的繁衍和生长必须借助人类的身体,由人的身体作为滋养的土地。”
“所以,扶耶族为了利用这种蛊虫,就创造了蛊人,其实就是找抓来的囚犯和俘虏当容器。”
“顾厌白,就是蛊人,也就是他们种植蛊虫的容器。”
姜倾梧听的认真,手无意识的拨弄着燕修宸的衣衫,眉头紧蹙的想着什么。
“噬心蛊,就是这个?”
燕修宸轻轻点头,低头看了看姜倾梧的手,暗暗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对,就是这个。”
“蛊虫在人的身体里扎根,嗜血,长成后会变成为容器的一部分。”
“作为一个蛊毒的容器,终身都要与蛊毒共存。”
“扶耶每年都会在容器身上种植蛊毒。”
“将人……”
燕修宸说着,心中有些不忍,连话都难吐出口。
“将人锁死在湿潮的水洞,半个身子浸在水中……”
“每日只有两个时辰可以自由活动,且不能离开水牢。”
“因为他们需要保持不动,保持身体湿潮,蛊毒才会滋养长大。”
“每日,蛊虫都会在他的身体里,喝他的血,撕咬着他。”
“我不知道那种,是如何的痛,只知道……扶耶每年,会有上百个容器,而成功活下来的,只有三两个。”
“在经历一年嗜血撕咬之后,蛊虫长成,便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这个时候,扶耶会种植第二波蛊虫,容器会继续被撕咬,被嗜血。”
“顾厌白在扶耶两年,经历两次种植,那两年……”
燕修宸目光泛起猩红之色,而姜倾梧听着这些,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刺痛了一般。
心中酸楚,不由的掉下眼泪来。
燕修宸见状,忙岔开了话题,“只要,只要不继续种植蛊虫,他和正常人一样,是不痛的。”
“噬心蛊就是蛊毒,他可以给任何人下毒,也可以随时激发自身毒素……”
“只是给别人下毒,他可以制解药,给自己下毒……”
说着,燕修宸解释着,本想缓解姜倾梧心里难过,可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
“解药,他可以解毒,他能给自己解毒吗?”姜倾梧抬眸问道。
燕修宸无奈的摇头,“无药可解,他自己激发的毒素,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需要十二个时辰,自我运行吸收消化蛊毒。”
姜倾梧听着,缓缓坐起身,错愕的看着燕修宸,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声喃喃着。
“他为了压制……为了压制沈婉蓉给他吃的欲药,才激发了自身的蛊毒。”
想着,姜倾梧狠狠闭上了眼,暗暗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他到底……”姜倾梧心中不平,恍惚,抬眸愤愤不已。
“当年是谁逼你将他丢在扶耶的。”
“那个时候,他应该很信任你,很依赖你。”
姜倾梧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那个时候,他不过十几岁……像个孩子一样吧。”
“到底因为什么,你要把他丢在扶耶,你丢下他的时候,知不知道扶耶族的人会那般对他。”
姜倾梧连连问着,眸子里噙着泪光,苦笑着摇头,“他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十几岁就……不,也许更早,为什么要杀他一个孩子。”
“我不信,他十几岁的时候,便做了什么滔天大罪。”
燕修宸看着姜倾梧,眸子渐渐垂了下来,眸光也渐渐沉了下来。
“背后的缘由,并非一人的恩怨得失,关乎太多人,关乎天下,更关乎大局。”
“不是我不说,是……我不能说。”
姜倾梧猜到了会是这个答案,传来一声冷笑,“什么太多人?”
“凭什么关乎那么多人的事,却要他一个人来承受。”
“你的怜惜有什么用,你的愧疚有什么用。”
“他要的,是真相,是清白,是公平对待,是做为一个人该有的生存权利。”
姜倾梧说着,随即忽然翻身下床,“我现在知道,为何从一开始,你便一直纵容他,宽宥他。”
“被蒙在鼓里,被设计陷害,被丢在扶耶,被那么多人追杀……”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挺过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逃出扶耶的……”
“难怪,他要下毒,他要杀你,他会对你又爱又恨,如此纠结的折磨自己。”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