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红衣得名之前,你曾说,是皇上故意派人让北戎兵将知道了我外祖的行迹,你以为,所派之人,是什么人?”余荔荔问他。
“……军中之人。”
“不错,所以,这便证明了,军中有陛下耳目,你们想让他黄袍加身这么大的事,若让陛下知道,你们还有命可活?当然没有!他没办法,只能以这种方式先行处置了你们,如若不然,会仅仅只是个‘言语狂悖’之名吗?”
付衷怔了下:“可若他应下……”
“他不会应下的,”余荔荔拦了他的话,“我刚刚说了,他所做,是为着他心中的忠与义,若说为你们能活,是为义,那不谋反,则是尽忠。”
付衷愣了片刻,而后大笑:“晚了,已经晚了!”
余荔荔心中警铃顿起:“什么晚了?!”
付衷收了笑:“余将军可知,我为何会跟你聊这么多?”
余荔荔盯着他,不敢置信:“你……在等外敌攻城?!”
顿了一下,他又立刻接着怒问:“东洋还是北番那些国家?!”
“都有,东洋……早已通了北番之国,他们,合作了。”
此时余荔荔未待反应,便见内间石壁大开,卢嘉成冲出来,尽全力给了付衷一拳。
高自豪看着只他一人出来,林双木早无踪影,心中已是明白,刚刚自己上了这三人的当——只怕刚刚这三人出去时,余荔荔他们给了那林双木什么信物,让他先行去搬救兵了。
本来为的是要救卢嘉成于水火,平云城反贼,而如今,只怕是要加上这外患了。
高自豪并未声张,只皱眉看卢嘉成依旧绵软无力的拳——林双木必是要让卢嘉成清醒后,才能从他口中知道出去的路的,但就是不知道,他在出去搬救兵前,有没有来得及给卢嘉成看一下病况。
高自豪冷冷看着这一切,只见卢嘉成挥出一拳后,怒骂道:“混账!你与他合力哄骗我喝下那药便罢了,只要好好守着云城之境,哪怕云城归你管又如何?竟还通了外匪!贼人!”
付衷过往到底是启云门下,如今被人破口大骂为贼人,脸色微变,不过马上恢复了过来:“卢大人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余荔荔冷声替了他:“卢大人的事,无需你操心,你说东洋与北番各国早已互通有无?”
“不错,上次曹川那东海之境受到东洋攻打,你以为是因着什么?”
“难不成不是打算与泠洲来个里外合谋?泠洲那东洋奸细虽除,但他们与他东洋一起准备了这么久,想也不会轻易放弃。”
“这是自然,”付衷看着他,“已做好全力的准备了,自然不会因着奸细被除就甩手不干了,再怎么样都要搏一次。”
余荔荔瞬间明白了:“所以……攻打是真的攻打,退军也是真的退军,不过……他们在发现东海有一定的防备后,立刻退军到自己海域,随后便率军向北而行,欲与早已有所共谋的北番之国一同打开我云城大门?”
“余将军聪明。”
“所以,云城,便是他们欲行的第二条路,而你,便是这开门之人!”余荔荔气急,亦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腹上,
“泠洲之难时,我与太子殿下曾相商,说若是东洋寻了其他路径,绕过东海一线,直奔泠洲,该如何处之,你知道我怎么答的吗?!”
余荔荔恨恨地盯着他:“我说,泠洲无常兵,向北倒是离云城不远,不过云城军,是要护着石城和京城的,不能分出人手来!可你他娘的!倒让这云城之门大开,让这护着石城与京城的守境之军,里通东洋!”
穆行重亦是冷森森地给了他一眼,而后转向余荔荔道:“阿荔,现在再骂他也不管用,既然他刚刚说了是在拖延时间等外敌,那就说明快了,先想战术吧。”
余荔荔点头,问付衷:“你们约定的是几时?”
付衷看着他,抿了唇似在思考。
余荔荔知道,他在做内心的争斗,便接着道:“你若要想便想吧,只是我提醒你,你身上流着的,是北周的血,背负的,是启云旧将之名。
即便你恨苏老将军无爱才之心,恨当今皇帝多疑成性,恨时运多舛命运不济,让你这旧日之珠蒙灰,那,也不关北周百姓的事,不关云城百姓的事,再近了说,也不关你如今所控的数万名云城水军以及城内驻军的事!”
说罢,便推门而出,丝毫不顾房外还围了几层的兵将。
卢嘉成亦是准备跟着出去,却被高自豪一把抓了回来。
他猛地甩了那人的手,怒道:“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打算将我关着?!”
随即又反应过来:“你与他是一伙的,所以,此次通敌,你是……”
“我不知道,”高自豪拦了他的话,“我几乎从不过问军防之事。”
卢嘉成略有所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便打算去寻余荔荔,又被高自豪拦了下来:“你……武艺已废,给我在府上待着。”
这么久以来,他们二人已就此问题吵过无数次,卢嘉成此时已经无力再说什么“若非你,我武艺也不会废”之类的话,故并不打算回他,转身便走,谁知刚走两步便被高自豪抓着甩在了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