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温对于苏醒之初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那股喜悦印象有多深刻,对于薇古丝就有多怜悯与同情。她明明已经能够体会到世间的一切,却没有正确认识到拥有生命的幸运与喜悦。
何其不幸。格温想要和她好好聊聊。
对于薇古丝忽然出手攻击她的行为,她没有放在心上。但看这架势,恐怕得先用武力让她平静下来。格温没有犹豫,反倒有些跃跃欲试。
但伊默已经先一步有了行动。三人看着他上前喊了一声“薇古丝”,在那个约德尔小姑娘骤然睁大双眼的同时,周围的黑雾将伊默淹没。
“你们都不担心他吗?”格温有些不解,其余两人对于这一幕面不改色。
“他啊,就像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练猎人一样,你看他这么镇定地走进黑雾,一定是有自己的倚仗的。况且他都与对面那个约德尔人认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习惯就好啦。”
阿狸摊摊手,见格温相信了自己的解释,于是也不再多言,耐心地在原地等待,只是仍时不时地伸长脖子,想要看清黑雾里的情形,同时不免在心中嘀咕。
伊默这家伙,是个万事通吗?怎么是个人他都认识?
果然,一段时间后,伊默毫发无损地从黑雾中再度出现,走过来。格温一直留意着,发现伊默神色如常,没有被黑雾侵蚀心神,身上也没有战斗过的痕迹。她渐渐放下心来。
他与那个叫薇古丝的约德尔人果然是熟人啊,只是好奇怪。这里又是黑雾又是亡灵,谁会选择在这里见面呢?
伊默没有回归的意思:“我是事先通知你们一下,我和薇古丝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可以这里等我一段时间,也可以先行探索,我稍后会赶上来的。”
“是什么事情?”阿狸忙问道。
“不好说,至少在这里不能说。之后你们就知道了。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他挥了挥手,随后竟然再度返回黑雾。薇古丝……他们忙看向这个不速之客,发现她神色莫名地留在原地,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与自己等人保持着距离。听见从伊默口中说出自己的名字,薇古丝还哼了一声。
对于伊默靠近和她并肩站立,她的身体如筛子般抖了几下,有些抗拒,却没有什么其他反应。翻涌的黑雾遮掩了伊默和薇古丝的身形,雾气再度散去时,他们已经消失不见了。
三人面面相觑,在伊默消失后忙上前查看,却没有找出他们消失的手段,只能模糊地归因为某种未知的魔法。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我没有头绪,剑客先生。毕竟我只是个玩偶。”
亚索与格温对视一眼,随后同时将目光望向了跑在最前面的阿狸。
阿狸仿佛大梦初醒般,茫然地左右看了一眼:“啊?”
“他不是说过会回来的吗?没关系的。”
暗影岛上方始终有一团沉凝暗淡的黑雾笼罩着天穹,将日升月落与这座被诅咒的岛屿隔离开来,在蚀魂夜勃发扩散之后,这种情况更加严峻。
三人都没有携带怀表,也不能通过观察天象来确定时间,只能模模糊糊地通过感知来把握时间的流逝。
亚索重复之前的举动,第三次为暗淡下去的篝火添加柴火的同时,阿狸又在褐色的土坡上发现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小蜘蛛。
卑鄙之喉存在的时候,洞穴里密密麻麻的存在着无数同类,仿佛整个暗影岛上的蜘蛛都汇聚到了那个洞穴,而等到卑鄙之喉死后,这些家伙也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岛上几乎没有生命存在,甚至连虫豸都没见到几只,天知道这些蜘蛛是怎么生出这么庞大的数量,并且找到足够食物生存下去的。
阿狸对此也根本不关心,她只是拿着一根枯枝在土坡上划出一道道沟壑,阻挡小蜘蛛的去路,或者用树枝卷起蛛丝将蜘蛛提到空中,呆呆地看着它用后肢奋力向上爬,直到快要触及手指时才被火燎似的抖动一下,将蜘蛛甩在地上,然后愤懑地伸出脚连踩很多下,以此消磨时间。
伊默离开之后,他们也停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就和那些小蜘蛛一样,失去了主心骨般。
与百无聊赖的阿狸对比强烈的则是格温,似乎是从一个玩偶变为人的缘故,她对于一切都有着强烈的兴趣。
“这是蜘蛛吗?长着八条腿……哦,它们是卑鄙之喉的后代吗?”“你在做什么?一起来嘛!”“火焰能够招致灾难,也能够带来温暖。人们从很久以前就学会了把火焰当成武器和工具……嘻嘻,这是伊苏尔德告诉我的。”
她保留了一些作为布娃娃时的记忆,但现在她终于可以与这个世界互动了,曾经那些只能看的东西,现在能去触碰了——就连土地的厚实和海洋的咸腥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格温也能开心好一阵。
这一切都让她无比欢欣。
就像是一个首次进入公园游乐场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洋溢出喜悦和兴奋——吃、坐过山车、玩娱乐设施。这种感觉就是,周围的一切都特别特别精彩,你一定要全部尝试一遍。
沉不住气的阿狸目光下意识地追逐着雀跃的格温,心头的沉闷、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