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名无告者发起进攻,施展着作为斐洛尔哨兵时演练的战技,一连串迅雷不及掩耳的剑光从各处纷至杳来,混以横扫般的斩击、闪电般的戳刺和高举高打的劈砍……
卡兰的杏色猫眼在昏暗的洞穴中透着微光,这些艾欧尼亚人的动作太慢了。爪子和尖刺灵巧地避过长剑剑锋,从侧面将无告者的攻击一一化解,然后是猛踹在他腹部,让他不得不蜷缩起来,痛苦地大口喘气。
卡兰张开爪子,正想狠狠将面前这人的心脏刨出来,但又是两名无告者呐喊着冲了上来,同时那青年遥遥凝聚两道风刃,疾射过来,若是卡兰执意要杀死手中的无告者,自己也会被风刃捅个对穿。无奈,他只好再度后退。
“连发了情的迅捷蟹都比你更有进攻性,你空具实力又有何用?”卡兰遥遥嘲讽着伊默。
两次尝试无果,他已经认识到面前这些人的棘手之处,想要快速造成减员,难点还是落在那青年身上。伊默虽然游离于战场之外,但却关注着场内局势,不出手则已,每次卡兰对无告者的致命攻击都会被他用魔法化解。
卡兰不该着急,诺克萨斯的后续军士都在朝着幻梦池赶来,但他想尽快解决这批无告者,免得对被封印的那人造成威胁。所以他挑衅着伊默,他看到伊默背负着一柄长剑,想来手段不只有花样百出的魔法。
说实话,一名掌握多种魔法的法师甚至比一个武艺高超的战士更加难缠,你永远也想不到法师下一步会使出什么手段。卡兰希望激怒伊默,逼他进入近身战,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受到挑衅的伊默心里却如老僧入定,丝毫不着急,只是放出法术骚扰那个瓦斯塔亚,保护着无告者们。让艾欧尼亚的同胞死在自己面前总是于心不忍。辛德拉脱困时的目击者已经尽数到场。
封印辛德拉的乃是艾欧尼亚之魂,对于祂的伟力,伊默深有体会。放出辛德拉与否,艾欧尼亚之魂自有祂的考虑,自己只需要见证便可。
他继续释放魔法,化解卡兰的进攻,让他如同一拳打在棉花里,有力使不出,只能不住发出怒吼。
希里克的距离太远,但场上局势已经尽在伊默掌控中,让她稍稍安心。于是,她回过身开始向着辛德拉费力地行进。她要完成此行的目标。她不指望能活着逃出这次行动,但她坚信自己并不是在白白送命。
她听到弟弟的挑战怒吼,还有瓦斯塔亚的咆哮声,但她不敢回头看。她扎进更深的池水中,伸出手向下探,五指扣住了辛德拉的脖子。她的肌肤透着暖暖的体温。希里克的另一只手里,刀刃已经举到致命一击的位置。
……
应该不是这样才对。
有些地方非常不对劲。
女孩依然可以听到森林在她身边的夜语。她依然看得见脚下的银蕨和树根,还有华盖之上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
但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吼叫和咆哮声,只不过这些声音好像被什么挡住了,似乎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又似乎是隔着一层水?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喉咙里灌满了液体,心中升起一股恐慌。她溺水了!但不对,不可能。她就在这里,村旁森林暮色中的女孩。她周围没有水。
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影子,就像暗夜的恐惧化成的实体。她突然感到喉咙周围被缩紧,然后她开始感到呼吸困难。
她的双眼不停地眨。她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子,她的脸上纹满了扭曲的刺青。眼前的景象十分奇怪,还很模糊,似乎是透过水面看到这个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喉咙,掐住了她的气道,一把刀举在空中,随时可以刺进——
不。
她回到了森林中。她进入了某种恐怖的清醒梦境。她刚跑来这里,羞愧与愤怒染红了她的面颊。她要去灵柳那里,安抚心中激荡的怒火。
不,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她已经经历过许多次,成百上千次了。一遍又一遍地活在那个时间。
万一这里是梦境,而另一副景象才是现实呢?
辛德拉的憎恨和愤怒开始凝聚成黑暗,并在体内激荡。
于是她从无尽的梦中醒来。
……
希里克看到辛德拉的双眼猛然睁开。
她绝望地大喊一声,手中的刀刃刺了下去,但没有刺到任何东西,某种突然出现的无形力量已将她提到空中。她奋力挣扎,狂乱地甩动身体,似乎也是在抵抗涌上来的潮水。她的无力如同猫妈妈口中叼着的猫崽。
辛德拉从树根的捆绑中抽出了手脚,然后钻出水面,大口喘息。池水淅淅沥沥地从她身上淌下来,辛德拉升到了半空中,悬停在水面上方几尺高的地方,下落的水滴在池水脉动的光晕中激起闪烁的光点。辛德拉一只手辐射出黑暗能量,将希里克悬在空中,无可作为,而辛德拉的双眼此刻燃烧着冷酷的火。
接下来的景象让希里克既恐惧又痴迷,她看到一顶头盔——或者说是一顶王冠从辛德拉的头上长了出来。头冠环绕她的眉头,如同黑暗被赐予了生命,构成了一对高大、弯曲的犄角。一颗纯粹的暗影之珠出现在头冠正中,像宝石一样剪影,像火一样燃烧,像辛德拉的血一样散发出一波波能量。
暗黑物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