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鸣拦下沈桃溪,心里确实是想打听几句有关沈桃微的消息。
即便他知晓,如今的李家已是一团糟,李远成更是如扶不上墙的烂泥,越发露出了他贪婪愚昧的本性,可他仍是想听一听沈桃微的处境。
李家被压得厉害,可若她宁愿为了李远成继续过这样艰难的日子,那他,其实并没有出手的立场。
陆子鸣适才的懒散早已散去,再无调侃之意,甚至连沈桃溪脸上不太正常的红晕都没在意,唯有气息一点点沉寂下来,眸中暗了几分。
“她回沈府,可是为了李远成?”
“听陆大哥的语气,好像什么都知道。”
沈桃溪看着他,眼带打量,“既如此,陆大哥为何还要来问我。”
“我没有盯你们沈家的意思。”
察觉到面前姑娘突来的防备,陆子鸣直言道:“我不过是让人查了查李家,知晓近来李家的不太平,只是,我不知道你大姐姐如今作何打算。”
“陆大哥这样打探我大姐姐的心思,怕是不太妥当吧。”
“确实。”
陆子鸣毫无避讳,“你该是已经有所猜测,我不瞒你,我确实瞧不上那李远成,也并不觉,他能同你大姐姐行到最后。”
“瞧不上我大姐夫,那陆大哥觉得,何人配得上我大姐姐?”
陆子鸣陷入沉默,暗沉的眸子眼皮低垂,目光落到前头新冒出的绿叶上。
沈桃溪下意识想起了曾经他和大姐姐的来往。
其实算不得多,每一次相见,两人好像并未有太多话,总是显得客气疏离。
可如今瞧着,陆子鸣和她大姐姐,竟是有她想不到的交集。
“陆大哥既是打算拦下我,应当就做好了同我细说的准备吧。”
“嗯。”
陆子鸣未否认,应下后却又停了半晌,才重新开口。
“你应该知道,你大姐姐一直对医术感兴趣,而我与她的交集,便是因此开始。”
旁人一直觉得安氏有疯病,后来虽好了起来,但私底下,仍是有不少人在偷偷等着看沈家大房的笑话。
从沈大夫人沈安氏,到大房的三兄妹,他们冷嘲热讽,背地里从未放过。
沈桃微在很小的时候便知晓她的母亲有着与常人不同的过往。
可听到的流言蜚语越多,她就越心疼母亲,便也萌发了想要学医的念头。
只是在大盛,官家女子学医能出头的不多,最多便是靠着家中得个医女的身份,真正能背上药箱替人看病的,没几个。
沈桃微不愿给家中再添闲言,便压下了学医的念头,只私下里偷偷翻着医书。
见到陆子鸣亦是因着谢瑨。
爽朗的少年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也满是矜贵傲气,一瞧便知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可谁也没想到,他竟是神医陆老的后辈,且年纪轻轻便已习得一身医术,让人望尘莫及。
来往便是那时落下。
从未有过逾矩的沈桃微,唯独在同陆子鸣有关的事情上做出过违背礼数之事。
比如偷偷出府,只为了瞧他替贵人看诊。
亦如冒着寒凉上山,同他去瞧一眼他曾提起过的难得一见的药材。
两人识得的日子很长,虽没有谢瑨停留在沈桃溪身侧的时日久,但对循规蹈矩,凡事不愿出一点差错的沈桃微来说,陆子鸣已然是个变数。
可才女沈桃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在医术上停滞不前,难见进展。
陆子鸣几度失了耐心,却又敌不过她的倔强。
后来,陆子鸣忙了起来,时常离开京都,给了她几本珍藏的医书,便极少再出现在沈府,直到他追随谢瑨离开,沈桃微才知他最后的去向。
“所以那些被我大姐姐锁上的医书孤本,都是你的?”
“或许吧。”
陆子鸣也不确定,但除了他,应当没有其他人会在明知沈桃微没有一点学医的天赋之后,还将那么厉害的孤本给她。
“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沈桃溪声音也轻了下来,目光落向远处,透着愧疚。
“原来大姐姐并不是那一阵子才迷上的医术,原来她也有自己那么想做的事......”
可她从未提过一个字。
只为着那些摸不着的死规矩,日复一日地维持着她枯燥又无趣的贵女身份。
沈桃溪想,若她大姐姐真这么喜欢端庄得体的自己,就不会为了看一场诊脉而在落日时分翻墙跑出沈府,更不会只因陆子鸣一句随意的轻叹,便跟着他偷溜进山里,去寻那一株奇异的药材。
可她最终还是被她的身份给束缚住。
“学不好有什么关系呢......”
沈桃溪鼻尖有些发酸。
没有天赋就慢慢学,学不好就花上一辈子慢慢看,只要她高兴,都好过她逼着自己放下,又走回那条寂静无声的路。
只是沈桃溪思绪不过低落了一瞬,脑子倏尔又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面前的陆子鸣,微微敛眉。
“那我大姐姐锁医书,是不是也和你有关?那时候你已经在平州了吧,你二人既许久未见,为何我大姐姐会